待到张之极离去之后,朱由校长舒口气,心头事情总算要落地一件了。
接下来,就看工部反应了。
不过在此之前,朱由校看向了御案的奏疏。
红丸案,似乎隐隐要压不住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层出不穷的党争,让朱由校已经有点失去了耐性。
红丸案案件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很清晰,第一次献药的崔文升已经在诏狱等死,第二次献药的李可灼也褫去职务在家候罪。
方从哲之前给李可灼定了罚俸一年的罪,但是谁知道这个事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方从哲不敢给李可灼定重罪,是因为他知道定重了,他脱不了干系,而且他从速定重了,更容易留下攻讦的把柄,是以他留出了空间给政敌们发挥。
但没想到的是,清流们却罕见的没有追着咬死李可灼,将此案彻底了结。
那为什么迟迟没有彻底结案?
就是在等着时机一举扳倒方从哲。
甚至方从哲自己都明白,所以请辞一直就没有断过。
后世对于红丸案的拉锯要持续到天启二年众正盈朝,才在大势下扳倒方从哲。
但这也说明,为了斗倒方从哲,双方在朝堂互相内耗到了极点。
朱由校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常政治斗争难以避免,但是杀红眼的党争内耗就绝对不行。
朱由校目光闪烁,随后思绪回到了眼前。
当前的事情,还是得先信守承诺,给客氏给了她应得的赏赐。
“给礼部传旨吧,朕之乳母客氏,按旧制恩赏,让他们从速。”
“是。”刘时敏连忙应道。
待到刘时敏离开后,朱由校打开了匣子,里边是曹化淳上呈的新奏疏。
里边一共三件事,勇士营汰裁过后,空缺严重,已经在昌平、真定、永平等北直隶各地募丁,甚至希望万岁恩准他同时遣人南下募些丁员。
第二件事是戚金、秦民屏、冉跃龙等三支军队除却留下少量经验丰富的兵勇协助练兵外,已经悉数按照万岁吩咐往京师而去。
第三件则是曹化淳收到了王安死讯,痛斥必为魏忠贤所害。
朱由校想了想,对于第一件事表示恩准。
第二件事表示知道了。
第三件事则训斥曹化淳无证无据不要诬陷他人。
这是在故意激化曹化淳和魏忠贤的矛盾。
从这方面来说,事情都算是在朱由校的掌控之中。
唯一值得可惜的,王安的家产都落到魏忠贤手上,魏忠贤怕事情败露,又不可能主动上交,保不齐得在魏忠贤手上逗留一段时间,因为当前他还得用着魏忠贤。
回完曹化淳的密揭后,就在他有些得意事情在自己掌控的时候,外间刘时敏已经迅速入内。
“万岁……”
“回来了?事办了?”
刘时敏小心道:“礼部言,加封乳母,无累朝旧例。”
“什么?”朱由校眉头一皱,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刘时敏赶紧道:“他便是如此说的,让我回来启禀万岁,是否创典……”
创他妈个头的典……
朱由校火气是真没忍住,直接就拍案而起了。
“是谁说的?”朱由校喝问道。
一个两个,一次两次的,全他妈是脸都不要了。
“礼部尚书孙慎行。”
朱由校:“……”
听到这个名字,几乎瞬间朱由校就冷静下来了。
礼部尚书孙慎行,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自己早在即位后的大封赏中,就了解过相关礼制,对方是绝对知道的。
那对方怎么可能会说出并无祖制这种鸟话?
是为了惹怒自己?还是有什么目的?
朱由校缓缓坐回到座位上。
一个礼部尚书,如此公开驳了他的旨意,说没有祖制,然后还问他是否创典。
每句话都触在雷点上,完全不符合对方沉稳的作风。
朱由校目光瞥向了那堆奏疏。
红丸案么?是怕自己仍旧留中?是以专门激怒自己,召他对质,然后直接引向弹劾奏疏逼自己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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