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浚尚未读完,陆维之转头看着他,笑着说:“这文章确实挺古怪,你不妨把它读完。”两人相视一笑,沈浚随即醒来,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他终于想起半年前曾有一位婺女僧人怀政来访,两人共同暂住慧通寺。那时,怀政做了一道东坡玉糁羹,约沈浚和陆维之共享。不料陆维之赶到时羹已吃完,于是开玩笑赠给怀政一首诗,内容是关于舟中妇人烹制洗手蟹的情景,其中有句诗云:“紫髯霜蟹壳如纸,葡萄作肉琥珀髓。主人鼓劲拆双螯,酸醋搓橙配新酒。痴禅不解人间味,菜根嚼饱赛死狗。唤你试试翻炒底,换舌品味参禅悟。”在座的人都纷纷传阅赞赏,然而怀政却沉默了一会儿,感叹道:“诗固然美妙,可我们修行之人如何能忽视饮食上的讲究呢?”陆维之听后颇为歉疚。自那以后,沈浚遵从梦中提示,真的不再食蟹,验证了“食蟹大可笑”的说法。
又过了两年,沈浚因服用苍术,遵医嘱禁食桃李,这才完全明白梦中那篇异书中“人喜食桃李,桃李不可多食”的警示。沈浚用自己的文字记录下这段奇妙的经历,使得这个充满悬疑色彩的梦境变得生动有趣,同时也揭示了生活中的点滴哲学与道德寓意。
在绍兴二年的科举中脱颖而出的永嘉才子蒋教授,先是赴任处州缙云县主簿,继而调任信州教授,如今卸任归乡途中,距离家尚有百里路程。在这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他忽然听见山岭上传来极其悲切的哭泣声。循声而去,只见一位老者搀扶着一位双鬟少女挡在路上,哭得肝肠寸断。蒋教授心生怜悯,上前询问究竟。
老者涕泪涟涟地述说,他曾在军队服役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退役,哪知却遭遇了盗贼,连他的官籍证明都被抢走了。他正要去吏部办理手续,听说没有五十万钱疏通关系就无法恢复职位。他特别疼爱这位女儿,但现在迫于无奈,只好忍痛将她卖掉筹集资金。老者哽咽着说,已经快要成交了,忍不住在此诀别。
蒋教授听闻此言,心中难过,慷慨提出愿意将自己行囊中的财物送给老者,希望能够缓解他的困境。遗憾的是,他的财物总计也就值十万钱,远远不够。老者感激蒋教授的善意,但仍叹惋无济于事。蒋教授见状,大胆提出一个建议,如果老者不怀疑他,可以把女儿暂时寄托在他家,老者可以先行去临安处理事务,倘若事情不成,再来他家领回女儿,他承诺会妥善照顾女孩,绝非存有不良企图。
老者感动之余,同意了蒋教授的提议,双方约定来年暮春再见,并将女儿托付给了蒋教授。蒋教授小心翼翼地带女孩上车,自己则步行跟在后面,一路上对女孩呵护备至。到达家乡后,他将女孩安置在别院,独自回家禀告母亲和妻子。妻子周氏听说车上还有个陌生女子,好奇询问,得知实情后,大方支持,让蒋教授把女孩接回家中。蒋母柯氏对女孩视如己出,晚间甚至与她同睡一处。最初,女孩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容貌日渐美丽动人,妩媚可爱。
某一夜,蒋教授在酒醉之后失去了自制力,与女孩发生了关系。而与此同时,老者再也没有出现。眼看赴任信州在即,妻子周氏却不愿同行,理由竟是家中已有美人相伴,无需她随行。柯夫人也训斥蒋教授受人之托照顾别人女儿,却做出如此越轨之举,恐怕仕途前景堪忧,她宁愿死在家乡,也不愿跟随蒋教授去信州。
蒋教授反复恳求,仍无法说服母亲和妻子同行,最终只好独自带着神秘女子赴任信州。在信州的几个月里,一天晚上,蒋教授帮女孩梳头时,女孩手握木梳,眼泪不住地流淌,问她原因,她却迟迟不肯回答。最后,她含泪直言:“我不是为自己悲伤,我是为你担忧。人生无常,你的寿命已接近尽头,希望你能尽快写信告知你的夫人。”
话说永嘉才子蒋教授,这人脾气火爆,绍兴二年高中之后,历任多地,终因一件怪事搅得名声沸扬。在回乡途中,他意外救下一老者之女,本是善举,却也因此陷入了一场悬疑莫测的风波。
一日,临近家门之际,他与女子在庭院中嬉闹,突然女子神情凝重,警告蒋教授生命将有大祸。蒋教授一听,顿时炸毛,嗤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女子却正色道:“时不我待,危难马上降临,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一把拉过身旁的小书童,抓过笔墨,急匆匆整理好发髻,强硬地握住蒋教授的手让他书写。
蒋教授又气又笑:“你要我写什么呢?”女子低声道:“就说你突然患病,今天就不行了。”在女子的催促下,蒋教授无奈写下寥寥数语。接着,他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女子脸色骤变,厉声道:“你可知缙云有个英华吗?我便是她化形而来!”言罢,女子拍掌消失,蒋教授瞬即倒地身亡,七窍流血,小书童目瞪口呆,只见一只狐狸穿过窗户,跃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蒋教授生前,人们常说他正义凛然,却没想到结局如此离奇。据说,他初到缙云上任时,就有人提醒他注意英华之事,他斩钉截铁地说一定要除掉她。上任几天后,他在官署后花园发现一口被石头覆盖的深井,觉得蹊跷,命人打开一看,只见一条长约一丈、粗如柱子的大白蚯蚓。蒋教授拿起锥子刺向蚯蚓头部,蚯蚓瞬间消失。后来,蒋教授在信州离奇死亡,人们猜测这或许与那只巨大的白蚯蚓有关。
唐代学者唐信道在他的笔记中记载了蒋子礼的这段离奇经历,让人感叹,即便才高八斗、正义满腔,有时也难以逃脱命运的捉弄与妖异的纠缠。
话说在无锡南禅寺附近,住着一位名叫陈彦亨的居民,他的妻子边氏正值孕期,某晚,做了一个离奇有趣的梦。梦中,她看见一位身着红衣、裙袂飘飘的美女,手中捧着清澈的泉水,站在院子里抬头对她说:“嗨,你好呀!我是昆山陈提举的女儿,此次专程来南禅寺参加水陆大会,如果我圆满完成了这场法会的功德,那么我将投胎到你们家成为男丁,就算不行,做个闺女也挺好。”边氏仔细端详这位女子,美貌非凡,不由得谦虚回应:“哎呀,能让您来我家投胎做子女,那可是我们的荣幸啊,不敢奢望太多,只求您来串个门,喝杯茶我们就很开心啦!”女子闻言轻轻一笑,转身飘然而去。
边氏从梦中醒来,觉得太过离奇,便将此事告诉了丈夫陈彦亨。陈彦亨听罢,决定一探究竟,果真在南禅寺查到有一位从昆山来的陈彦武提举,正是为他18岁早逝的女儿举办水陆法会。次日,边氏顺利诞下一名男婴,这孩子的出生,无疑给陈家带来了无尽的惊喜与思考,也让那个红衣女子的梦中预言显得越发神秘莫测。
于是,陈家的新生命与昆山陈提举的女儿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引发了街坊四邻的好奇与议论,而陈彦亨夫妇也以轻松幽默的心态,接纳了这一段看似荒诞实则玄妙的人生际遇,成为了无锡民间流传的又一段趣味盎然的悬疑故事。
在南宋绍兴十三年,毗陵人士张维济(字汝楫)荣任明州奉化县的父母官,生活过得安稳宁静。此时,他的儿媳李氏怀胎十月,即将临盆。有一天,张维济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见故友陈郁文卿(字文卿)来找他,笑眯眯地说:“老朋友,我们分别都已经十六年了,现在我有个主意,不如我来做你的孙子怎么样?”张维济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这是个吉祥的好兆头。
第二天,他兴冲冲地找到寺庙里的智者和尚,分享了这个梦,并自豪地说:“文卿可是个优秀的人才,看来我一定能得到一个杰出的孙子,你们可得祝贺我呀!”然而,李氏分娩的结果却是个女娃,张维济并未因此失望,反而给孙女取名“梦孙”,以此纪念这个神奇的梦境。
随着梦孙慢慢长大,一次在祖父张维济身边玩耍时,无意间看到了陈郁文卿生前的书法作品,小女孩竟然拿起字帖,认真地看着,口中喃喃自语:“这是我写的字!”这一幕让全家人大吃一惊,毕竟陈郁文卿,这位无锡才子,与张维济当年同为沈元用榜的进士,曾任扬州司理参军,建炎年间,在抵抗敌人侵犯淮甸时英勇牺牲。
于是,关于梦孙与陈郁文卿的奇妙缘分,以及她对前世书法的记忆,犹如一部悬疑小说一般,在明州奉化县传为奇谈,让人们在欢笑声中揣测着轮回转世的奥秘。
在美丽的姑苏城,有一位翟秀才,家里有个乳婢叫王氏,此女生性顽劣,对人虔诚念佛的行为嗤之以鼻,常常嘲笑讽刺。到了四十岁那年,她的生活中出现了一桩离奇的事儿:臀部莫名其妙长出一颗赘生物,每日剧痛难忍,贴上膏药不但无效,反而长得更大,竟然变成了一条尺余长的狗尾巴!
这下可好,王氏行走困难,只能双手撑地,像动物那样爬行挪动。更令人瞠目的是,她竟然开始模仿狗猪进食,见到猪狗吃的糟糠剩食,便趋之若鹜,夜晚更是与家里的狗同眠共枕。就这样过了半年,王氏离奇去世。
无独有偶,城中还有一位名叫徐忠的节级,他也遭遇了类似的怪事,屁股上也长出了一条尾巴。徐忠对家人坦白,说自己是因为浪费食物,梦中被城隍老爷召唤去立案供词,被告知今后只能吃糠饼,不得再享用人类的食物。于是,他听从梦中指引,每天都蹲在地上,和狗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糠饼。
徐家上下为了消除这一诡异诅咒,专门为他设立了佛塔供奉,全家人诚心悔过祈福。经过十来天的忏悔,徐忠最终也离开了人世。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件发生在绍兴三十年五月,一度成为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让人们不禁对因果报应有了新的理解和敬畏。
滕恺,字南夫,婺源人氏,绍兴五年科举及第,任职信州司户。赴任前夜,他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见自己来到了另一座城市,游览一座名叫承天寺的庙宇。寺内建筑宏伟壮观,却空无僧人,只有一位老态龙钟的头陀出来接待,告诉他这座寺是其师傅所建,完成后因未了心愿出游,至今已逾期27年未归,众僧也都离散,只剩下他留守,因年老体弱,无力打理寺内事务。梦中老人还告诉他,今年他便会回来,而当时滕恺正好27岁。
意识到梦境可能预示不祥,滕恺心有不安。巧合的是,同年他赴南康军参加秋试,途中小憩之时,被村民指引至一所寺庙投宿,寺庙的名字正是“承天寺”。进入寺庙,一切都如同梦境再现,寂静无声,尘埃遍布,只剩一位老僧接待他,对话内容与梦中情景丝毫不差。滕恺半开玩笑地爬上禅床,模仿长老说法,认为梦境已然应验,不会有事。然而,当僧人引导他进入一间上房,房内的一切器具、法器都历历在目,他感到极度不安,当晚未能在寺内住宿,而是勉强在旁边的房间过夜。
自此以后,滕恺精神萎靡不振,食欲锐减,夜不能寐,与同僚交往时笑容全无,只因心中恐惧。他将梦境之事告诉了同僚,大家试图安慰他,但都无法解除他的忧虑。考试结束后,他立刻踏上归途。在途径乐平驿站时,一位道士突然来访,声称要见滕恺,告诉他三天后还能与家人诀别,否则来不及了。道士说完不告而别,这让滕恺愈发恐慌,他紧急派人通知家人,自己也感觉身体不适,紧接着便病倒了。
三日后,滕恺在德兴县病逝。同一时刻,他的哥哥纯夫在家中收到了来自乐平的消息,内心担忧不已。就在这一天,纯夫家门口迎来一位戴着暖帽、手持禅杖的僧人,纯夫以为是附近庙里的僧人,上前与其交谈,但僧人沉默不语,只以袖遮面径直走进滕恺的书房,却发现书房空无一人。纯夫悲痛失声,而这时,德兴县的差役刚好抬着滕恺的灵柩抵达,滕恺的遗体头上戴着的正是那顶暖帽,原来那位僧人便是滕恺的灵魂化身。
这个离奇的故事,由程泰之讲述,充满了悬疑和宿命的色彩,仿佛暗示着人生的每一个细节都暗藏着未知的命运线索,令人惊叹不已。
话说王菲朝议,一位东州人氏,在建炎初年为了躲避战乱,搬迁至吴兴,并在空相寺暂居。他的侄子文老,一天黄昏时分,在寺外漫步,瞥见一位身穿青色道袍、骑马而过的身影,活脱脱像是他的三哥文三兄。文老赶紧追上去打招呼,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悠悠说道:“昨天晚上我才到这儿,船停在白苹亭下,现在有点急事必须出城一趟,明儿个一定去看你,不然你也可以来找我。”说罢,策马扬鞭,穿过青塘门消失在夜色中。
文老与文三兄已分别多年,次日清晨,他迫不及待地按照昨日所言寻到白苹亭下的船只,找到船上的仆人,询问文三兄的下落。仆人却告诉他,文三兄已经去世一个月了。文老听后大惊,坚称昨晚分明见到了他并与之交谈。仆人听闻描述,惊骇万分,赶紧报告给文三兄的家人,一家子人悲痛地涌出,其妻子泣不成声,说丈夫死时因经济困窘,未能穿戴正式的冠带,只能用便服入殓,所以文老看到的就是那副模样。
文老回到空相寺,联想到青塘门外有一座慈感寺,猜想那里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于是他径直来到慈感寺,询问寺中僧侣昨夜是否有陌生人来此。僧人回答并无外来的重要客人,只是有施主在此举行了一场水陆道场。文老恍然大悟,原来他的三哥文三兄是去参加了一场冥界的集会。
这个离奇的故事,由徐淳立娓娓道来,既有悬念又有亲情的悲欢离合,让人不禁对生死边界产生诸多遐想,又在幽默与悬疑交织中勾勒出一幅别样生动的画面。
故事标题:《神秘紫衣吏与莫氏遗孀的秘密交易》
绍兴十五年的某个时候,许子中,字叔容,从丹阳启程回乌墩,途经奔牛镇时,他的船只和一具载着前任广州郑通判棺椁的灵柩船并排停靠在堰下。天色渐晚,一名身穿紫衣的衙役自称林提辖前来拜见,声称自己是郑氏家的仆人。他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郑氏的爱妾莫氏,实际上是乌墩莫知录家的小女儿,由于嫡母不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赶出了家门。她长大后成了别人的妾室,后来正室去世,莫氏便接管了家中事务,被称为“小孺人”。不幸的是,郑通判在南方离世,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无法归乡,幸亏得到平江王侍郎的帮助,将灵柩送回,并计划安葬在当地的寺庙内。郑家的财富丰厚,全部落入莫氏手中,她打算借此机会回归娘家。
林提辖请求许子中帮忙传一封信给莫氏的父亲,让其派人来接她回家。许子中答应了此事。第二天再度相遇时,林提辖告知莫氏希望亲自见许一面,并恳请他先行接收一些财物作为信物。然而,许子中担心其中有诈,婉拒了这份馈赠。不久之后,林提辖再次出现,说是来不及写信,只希望许能把这番心意传达给莫氏的父亲即可。
许子中回到乌墩后,向莫知录提及此事,谁知莫知录惊讶地说家中并没有这样的女儿。几个月过去,许子中在一次亲戚聚会上遇到了表亲高公儒,聊起这段经历,高公儒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原来他也曾遇到类似的情况。当时,高公儒的船只停在姑苏馆,同样遭遇了那位紫衣林提辖,对方也是说莫氏想要归家,并透露莫氏不仅姿色出众,且带着巨额财产,有意找个合适的人家再嫁,却又不适合直接嫁给普通百姓,希望能在大户人家做姬妾。高公儒的妻子得知巨额财产后心生贪恋,同意了这桩事情。林提辖提出要先让高公儒见见莫氏,高公儒欣然接受邀请,在船上设宴等待。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衣红裙的女子出现在堤岸上,身边童子举着小青伞遮挡她的面容,曼妙身姿,举止娴雅,令人倾倒。林提辖笑问高公儒是否满意,同时提醒他这是良家女子,难以立刻达成协议,需要像正式婚聘那样赠送聘礼。随后,林提辖递上一束彩缎作为象征性的诚意。
待到夕阳西下,林提辖按时到来,脸上洋溢着神秘的笑容,宣布:“事情已经定了,今晚我会把我行李中的所有宝贝都放到您的船上,明天我们在某寺见面,然后就可以完成交接仪式。”话音刚落,他就扛来了十几个箱子,里面装满了金珠、犀角、象牙、沉香和麝香等珍贵物品。次日黎明,按照约定,林提辖引领高公儒来到了指定的寺庙,径直走到一扇厢房门前。透过窗棂,高公儒瞥见几个女子在里面谈笑风生,其中那位身着红裳的女子也在其中,但她们一看到门外有人,便纷纷退回室内。林提辖安抚高公儒稍等片刻,自己先进去通报一声。
半个时辰过去了,林提辖仍未出来。堂下诵经的僧人见高公儒在门口长久伫立,上前询问缘由。高公儒将事情原委详细道出,僧人听罢皱眉摇头:“这山中寺庙荒僻清冷,哪会有这样的富贵女子在此?您怕是遇到什么怪事了吧?”高公儒对此半信半疑,厉声反驳僧人的观点。这时,一位老僧从厢房走出来,叹息道:“看来真的是遇到妖怪了,这段时间我们也频繁发现些异常现象。跟我来看看吧。”
老僧领着高公儒来到藏经楼后面的区域,只见这里有十多个停放灵柩的殡宫,每个棺椁前都立着一块木牌,写着死者的名字,其中就有“小孺人莫氏”,最后一个名字则是“提辖林承信”。高公儒见状,惊骇不已,夺门而出。此时,仆人跑来报告说船只快要沉没了,紧接着另一位仆人补充说,船只虽没事,但船上的财物全都不翼而飞。高公儒赶忙查看,原本箱子里的珍宝全都变成了白黑纸钱灰烬,所谓的金珠器皿,居然化作了骷髅、兽骨和一堆马牛粪。
就这样,许子中与高公儒先后经历了这场离奇的交易,而高公儒算是侥幸逃脱。这个故事后来由太学生钱之望讲述,但尚未向许子中本人求证。这桩诡异的交易事件,如同一阵阴风吹过乌墩,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令人费解又回味无穷。
在睢阳城,徐择之丞相,这位老江湖,与南外宗正的公子仲葩交情匪浅。有一天,徐丞相府上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然而原卷中缺失了关键一页,接下来的剧情更加扑朔迷离。据说,徐丞相在家中接待了一位自称是已故赵抚干的鬼魂,而赵抚干正是仲葩尊公的朋友。
这鬼魂显然有些不对劲,当徐丞相询问其尊公的名字时,鬼魂犹豫半天,才吐出个“巴”字,至于仲葩的字,它更是哑口无言,半天才挤出个“与权”,然而事实却是仲葩的父亲字茂实。徐丞相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心中暗忖:“这哪里是赵抚干,分明是个冒牌货!”于是他严厉指责鬼魂,说它是卑鄙的下界鬼魂依附,怎么可能连自己父亲的字号都不知道?当即下令将其赶出府邸。
那鬼魂不甘心地被撵走,一边走一边嘟囔:“徐丞相,我可是你请来的,不说礼仪待客,现在还无缘无故赶我走,这不是让我在鬼界都没面子嘛!”鬼魂悻悻而去后,徐丞相心中疑窦未消,又写信追问鬼魂死后的去处、由何人拘捕、如何能来到此地,以及世间流传的祸福报应之事究竟如何等等。
鬼魂收到信后,颇为尴尬,要求徐丞相给些时间回复,接过纸笔正要下笔,突然发出几声尖叫,大笔一挥写道:“天齐仁圣帝派我来抓他!”随后便猛地瘫倒在地,昏迷了整整三天才苏醒过来。原来,这鬼魂在这人间盘桓了半个月,离开的原因竟是被戟门神所弹劾,大概是担心它泄露阴间的秘密。此事过后,徐丞相不久也撒手人寰,而他的兄弟徐敦济、徐敦立却没有这类遭遇,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寿命未尽,狡猾的鬼魂无从插手吧。
徐敦立在说到这件事时,提到他的弟弟士珖死时仅仅三十七岁,而他自己则平安无事。看来,在这神秘莫测的世界里,生死祸福还真是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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