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中散发出的异香比他在外间闻到的香气更甚,屴囵优雅的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

瞬间,嘴唇仿佛感受到了肥瘦相间的肉质带来的独特口感,而牙齿则轻易地将肉块咬碎,留下满口的肉香。

屴囵:。。。这个朽木学的所有本事里面,就做吃的最有天赋。

“真是块不可雕的朽木。”想到最后,屴囵对常念下出同以往一样的结论。

两块肉很快吃完,屴囵把空碗往常念面前一推,道:“再来两块。”

常念认命的拿起空碗往小锅面前走,又盛了两块肉到碗里,端到桌旁递给屴囵,忍不住说道:“这是最后的两块肉了,原本是打算让姐姐明日带到学堂里吃的。”

屴囵:“怪我吃的多,那你怎么不知道多做点儿?”

常念:“我没怪你吃得多。”

屴囵:“最好是。”

见他终于开始安静吃饭后,常念才坐下来吃自己碗里的肉。

突然,屴囵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们好好守家。”

常念:。。。当初到底是谁骂我不懂‘食不言寝不语’的啊?

常懋夹菜的手一顿,随后又动作自然的夹菜吃饭,道:“嗯,知道了。”

常念敏锐的发现常懋平静语气下的丝丝失落,便看着屴囵问道:“这次你要出去多久啊?”

屴囵:“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想趁我不在家出去撒野?”

常念:“不是啊,现在是九月底,距离过年不过三月余,我打算做点儿熏肉过冬;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少做点儿,够我和姐姐吃到来年开春就好。”

屴囵:“这回你不给我做熏肉又是为何?”

“还是说你觉得我给的银子不够?”

“银子我给懋儿的,要买什么你去她那里的领。”

常念:“哦。”

屴囵:。。。果然是一身小家子气,眼皮子浅;把我哄好了,我能少了你的那点儿黄白之物?

前一日晚膳时说要出去一段时间,第二日一大早,果然没有看到屴囵的身影。

看着他屋里一切物品都没有变动,常懋:“妹妹你说,义父什么都没拿,到底是去哪儿了呢?为什么要去那么久?”

常念:“不知道啊,我问他,他让我滚。”

常懋:“嗯,我问他,他说那不是我该问的。”

常念:“姐姐,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学堂咯。”

常懋点头,道:“嗯,这次义父特意给我留了不少银子,足够我们用大半年的,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别想着赚钱买粮的事。”

常念矢口否认:“我没有啊。”

常懋:“你是让我把你床底下的那些药瓶,还有木头做的东西拿出来暂为保管吗?”

常念:“别别别,我那是为了练手才做的,基本都是半成品,拿出去卖不掉的。”

常懋:“嗯,那就好。”

常懋去上学堂,常念在家老老实实练字,常懋受屴囵委派,说是每天都要检查的。

然后吃午膳,睡午觉;下午起来练五花八门的技能;傍晚做好饭等常懋回家。

除去隔三差五的要出门采购,遭遇各种意外的话,日子倒也平静安宁。

天气逐渐变冷,终于阴沉了好几日的天上飘起雪花,第一场雪如期而至,常念开始准备做腊肉、香肠;

等到天气转晴,地上的积雪化去一些,常念穿戴整齐,拿着碎银和铜板出了门;

首先是买了一些猪肉、小肠和很多的猪肋排拿回家,一路上摔了两跤,随后平安到家;

然后换下湿了的衣裤,常念提着篮子再次出发,第一站来到杂货铺,非常顺利的买到想要的香料;

第二站是点心铺子,现在兜里有银子,常念都会给常懋准备各种点心,毕竟她的食欲和食量见天在涨,她也算是见过什么叫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真实写照了。

想了想,家里的各种豆子和面粉好像没剩太多,需要再添加一点,常念打算去隔壁街买点儿。

走过一个小巷口时,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像是被劈过的山一样的人,常念躲闪不及,直接被他撞到了街道中间;

摔在地上,眼前发黑的常念,根本没看到‘那座山’逃向何地,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几道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常念顾不得手里的菜篮子,连忙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四肢及其关节上,企图在马蹄踩到自己身上之前,连滚带爬的躲到街道边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念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什么拽了起来,然后自己连带菜篮子一起离了地。

转眼间,常念就站到了街道边,旁边还响着杂乱的惊呼声。

而在街上纵马狂奔的那群人,一个闪身就跑出了街道,根本不在意他们是否差点儿踩到人。

“是朝廷的马!”有人喊道。

“看那马上的人好像是穿的护卫服。”

察觉拽着自己衣领的力道消失,常念立即转身看去,入目的是一个头发披散着,身上穿的有些破烂的人,在看到那人左腿时,常念试探性的唤道:“常叔?”

常崭脱力般的滑坐在地,然后微微点头,应道:“常丫头。”

常念听到他的声音,连忙伸手去扶他,常崭却拒绝了常念的搀扶,道:“不碍事,歇一歇就好。”

虽然常念天天跟着常懋练武,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不过,感应气息这种基础的还是学了些,招式什么的也记了点儿。

注意到常崭的气息变化,常念伸手从菜篮子拿出给常懋买的点心递给常崭,道:“常叔,你先吃点儿,一会儿回去,我再给你做吃的。”

常崭这下倒是没有拒绝,接过常念手里的点心吃了起来,道:“不用去你家,我打算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已经在隔壁街租好了房子。”

“真的吗?”

常念下意识问出这么一句,她自己都没察觉这一声询问中带着诧异和欣喜。

发现这一点的常崭:。。。这种带着欢迎语气的话,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吧。

常崭:“嗯,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看看我的腿。”

常念:。。。嘿,这不巧了嘛。经过屴囵这一年来的特训,我现在可是进化版常念之‘中西医结合’了呢。

常念点头,道:“嗯嗯,这一年我也多学了点儿,希望能帮到你。”

常崭受常念语气中的喜悦感染,不自觉的微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

之后常念扶着常崭回他租的小院,结果等门口常念才发现,常崭租的房子,竟然在自己家旁边,中间就隔着那个集市。

常念指着集市的另一边的房子,道:“常叔,我家在那里。”

常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随后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和常崭约好三日后给他看腿;常念便提着菜篮子回了家。

然后就一门心思的开始做腊肉、香肠;

等到常懋回来时,常念才刚刚忙完,只等腌制几日后,就可以把几块腊肉和一点儿香肠挂起来用香柏树枝熏制。

常懋一路狂奔到厨房,声音急切的问道:“妹妹,我听陈皮的娘亲说你今日在街上受伤了?”

常念茫然抬头,看着门口逆光而站的常懋,道:“没有啊,只是差点儿受伤而已。”

常懋三两步走到常念面前,然后仔仔细细检查她的身体,最后看到她除了一点儿破皮以外,果真没有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往凳子上一坐,道:“真是吓死我了。”

“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念跟着在她身旁坐下,然后提起火炉上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把白天在街上发生的事简单的述说了一遍,

听完常念的叙述,常懋:“那你可有看清撞你的人?”

常念摇头,“没看的很真切,只依稀记得他长的像是一座山被劈过似的。”

常懋:。。。妹妹说一个人长得像被劈过的山?

常懋:“骑马的那伙人我倒是能很快就查到,撞你的人估计要费点儿时间。”

常念:。。。没想到当初是为了糊口才去做的‘互通消息’的副业,还能在这里发光发热。

常懋接着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找到的。”

常念先是疑惑常懋找到人家干嘛,随后想到:。。。她是说就像之前她们去找打伤陈皮的人的那件事吗?

也许前世今生都是市井小民,常念觉得这件事自己没受伤,且自己的运气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也不必深究。

但如果自己拒绝常懋的好意,会寒了她的心;而且这茫茫人海,很有可能短期之内找不到,等真的查到时,这样气愤的情绪应该不会太强烈,或许也就是教训一下。

常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问道:“姐姐还记得一年前在破庙里,帮我救你们的那个人吗?”

常懋略微思索后点头道:“记得,后来你说他是因为要报答你的一个饼的恩情,才跟着你来救我们的。”

常念:“嗯,其实那天我在街上把那些饼分给了不少的乞丐,但只有他第二天来找我说要报恩的。”

常懋抬手摸了摸常念的头顶,随口说道:“没事儿,你觉得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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