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行父畅饮谈笑间,发现一旁尴尬伫立、神情阴沉的夏徵舒,于是满脸堆笑道:“哎,失礼失礼,怎能只顾我等欢愉,忘了夏大夫呢。如此贤子忠心,君上当赏才好啊!”

“要赏要赏,要重重地赏”,陈侯抚须思量,紧接着轻拍夏姬的脸颊,笑道:“寡人想到了,不如寡人也建个鹿苑,让汝子兼管鹿苑可好?”

“这……”

孔宁与仪行父惊诧地对视一眼。先不说会不会逾越礼制,引得诸侯国不满。如今陈国这个蕞尔小国,国力羸弱,大造鹿苑,怕是会贻笑大方。

还是夏姬会打圆场,看到两人质疑的神情,忙说道:“哎呀,君上,我儿袭其父爵,已是知足。献些鹿肉答谢陈侯,何必再行赏赐。”

“对哦,已承父爵。”

陈侯饮下一杯酒,乘兴说道:“夏大夫,相貌堂堂,勇武忠心,还替寡人执掌兵马。既是幼年丧父,夏姬又是如此可人,鹿苑一事既然不妥,不如做寡人的螟蛉子如何?”

夏姬心头一沉,她知道儿子自幼父子情深。自从丈夫离世,儿子更是时常祭拜、感怀父恩。

如今陈侯借酒要收儿子为义子,面对堂下还有两个与自己有露水情缘,至今关系不清不楚,此刻却放肆嬉笑的孔宁、仪行父,不禁心里捏了一把汗。

没想到,夏徵舒倒是轻笑一声,挤出得意的神情,向陈侯行礼道:“多谢君上美意,夏徵舒诚惶诚恐。”

“哎,谢什么啊,还不改口拜见义父”,孔宁跟着起哄道。

夏徵舒气宇轩昂地走到陈侯面前,掀开袍子,单膝跪地向陈侯拜礼敬酒,说道:“多谢君上,夏徵舒祝君上万岁千秋。”

陈侯高兴地举杯一饮而尽,借着酒意高声乐道:“好,哈哈。”

仪行父皱了皱眉头,觉得夏徵舒既没有改口称义父,又没有双膝跪拜,似乎有些失礼。

这一幕却被陈侯看见,指着他笑道:“哎,诸位快看,仪行父大人不乐意了,哈哈哈。”

仪行父有些好气:“君上收义子,我有啥不乐意的?”

陈侯一口饮干杯中酒,带着酒意,眉飞色舞地说道:“仪行父大人啊,你不觉得此儿样貌,与大人你有几分相似吗?你我三人中,最早与夏姬共度春宵可是大人你啊,难不成,此儿实为仪行父大人亲子,故而有些不乐意。哈哈……”

笑罢,陈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夏姬,似乎为了表达自己未能占得先机的不满,悄悄用手使劲拧了一把夏姬。

当着儿子的面,本是寄人篱下、忍辱求生的夏姬也有些不乐意,躲开陈侯猥琐的袭击后,赶忙调和气氛道:“哎呀,君上你说啥呢,这不是取笑贱妾嘛。既是开怀畅饮,何必谈些陈年旧事。”

却不料夏徵舒毫不在意,反而说道:“娘亲,良辰佳期,此酒略显燥烈。何不取娘亲今年亲酿的‘春日尽’,请君上及两位大人,一醉方休?”

夏姬看儿子并未因众人调侃而气恼,反让自己取新酒助兴,心里顿时高兴激动。

儿子能如此体贴自己的苦心,真是不枉自己这么多年来受尽委屈,将他拉扯大。夏徵舒能再袭丈夫爵位,受陈国上下器重,自己多年来周旋于群狼之中,艰难忍辱,也不算白费了。

陈侯闻听夏姬有亲酿美酒,夏徵舒如此知趣,乐不迭地忙道:“夏姬既有亲酿好酒,还不快快取来。哈哈哈,今日真是畅快。”

看着扭动腰肢去往后院取酒的夏姬,仪行父心中有些不甘。如果不是孔宁为了和自己争夏姬,怎么会让陈侯横刀夺爱。

内心愤愤地饮下一杯后,仪行父再度引回话题,回呛孔宁道:“孔大人,要说夏徵舒大夫与谁外貌更相似,你瞧瞧自己的吊眉眼,再看看夏大夫的垂眉长眼角,简直一模一样。”

“难不成,孔大人其实早已经暗通款曲,在夏姬来到陈国时,就已经与其私通?”

“以孔大人的风姿,想要瞒着别个夫君,勾搭上夏姬,想也不难吧。啊,哈哈哈。”

陈侯闻言大笑起来,指着孔宁道:“孔大人,还是你老辣,你年轻时的美男子名声,陈国何人不知?仪行父此说,不无道理。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哈哈哈。”

三人肆意取笑,全然不顾坐在最下首,面色铁青的夏徵舒。

孔宁向着陈侯拱手道:“君上取笑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小臣岂敢瞒着君上先享美色。”

瞧见夏徵舒脸色不好,孔宁并不想将战火引向自己,举杯向仪行父示意道:“其实是君上早就看上了夏姬,你我二人只是赞赏夏姬美色,帮着陈侯遂成心愿罢了,哪敢和国君在美人面前一争高下啊。”

说罢,示意仪行父和自己一起举杯,共敬陈侯。

仪行父何等聪明,立即举杯和孔宁一起向陈侯敬酒:“孔宁大人此说,仪行父附议。”

“君上威仪四方,雄俊英朗。要论此子样貌,当与君上一般。”

“今日君上名为收义子,实为认亲。夏徵舒大夫得见亲父,也实为认祖归宗。”

“果真”?陈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两人撺掇着让夏徵舒变成自己亲儿子,那就等于夏姬人方妙龄,二八年华之际,就早被自己独占。

这种意淫幻想的便宜,让陈侯听起来极其舒畅。

看陈侯颜色大悦,孔宁和仪行父自然拍马屁道:“哈哈,君上当年干的好事,却来问我二人真假。”

“啊,哈哈哈”,陈侯开心地放肆大笑,面色涨红。

三人乐极,纷纷饮尽杯中剩余之酒。

陈侯鼓掌大声笑道:“夫人,宾客酒尽啦,还不快快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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