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毛色血红的老虎迈着猫步慢慢从树丛深处逼近了两人,炯炯有神的绿色猫眼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渗人,仿佛两条直勾灵魂的锁链将冤清的喉咙锁的死死的。

哪怕是最平常不过的呼吸,都得一阵一阵的抽着换气,生怕惹毛了眼前这位虎大爷。

手拿复合弓的男人冷冷一笑,慢慢从后侧的箭袋取出了一支布满倒钩的锋利箭支:“呵,死畜生倒是会挑好时候出来啊,想吃饱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这时冤清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一开始并没有给复合弓搭上弓箭。

他是害怕误伤吗?可这么一个荒山野岭外加大半夜的时间段,他怎么就觉得这附近还有人呢?

来不及多想些什么,眼前这头足足有两个冤清粗的血虎早已盯上了他们。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知道人类手中武器的厉害,还是出于猎食者的警惕本能,血虎仅仅是保持着一个即将往前扑过来的姿势慢慢朝两人另一侧挪动。

血色的毛发被风吹得肆意飞舞,就好像一头从血池里钻出来的怪物。

“安静,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男人一边警告冤清不要轻举妄动另一边手指紧绷着弓弦将复合弓的准星对准了血虎的脑袋。

哪怕拉弦的手臂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可男人眼里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似乎在他看来今晚血虎和自己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可在这样紧张的对峙中这头毛发血红的老虎却慢慢抬起了头,透过黑暗的树丛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它感兴趣的东西。

“咕噜噜——”

血虎的喉咙里响起低沉的轰鸣声,随即便正对着眼前的两只“猎物”隐入了背后的草丛中不见踪影。

几分钟过去后,确认血虎真的离开了的男人这才将紧绷的弓弦松了下来,嘴上还骂了一句“贱种”。

冤清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为什么刚刚不直接一箭杀了它?射伤的话流血应该也能流死吧?”

谁知男人只是冷哼了一声,面露凶相的批评道:“小子,打猎可不跟你玩游戏一样闹着玩的,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下谁都不能贸然出手哪怕是野兽也一样,你以为这群畜生流点血就会跟小姑娘一样惊慌失措?大错特错,战场上濒死的伤员都会想着与敌人同归于尽,更何况是野兽呢。”

如果刚才贸然出手的话,恐怕这只血虎早就扑上来将两人撕成碎片了。

这时冤清突然抬了抬眉毛问道:“听起来老哥你参过军?”

男人听到这话不免一愣,但很快就露出无所谓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干瘪瘪的香烟。

他抽出一根叼在嘴边说道:“呵呵,没想到小子你看出来了,6年前那会我也跟你差不多20多岁,满腔热血想都没想就背井离乡去守边疆了,到头来除了一身伤连个二等功都拿不到——要抽一根吗?”

冤清毫不客气的接过男人手上的烟,两人就这样在月光下抽着烟沉默许久,心照不宣的为刚才死里逃生的一幕“祝贺”。

烟抽的也差不多了,男人将烟头摁进地上的水坑还不忘丢进自己口袋里,看得出来他还挺谨慎的。

突然男人回过头对冤清喊道:“喂,边走边说吧,看得出来你不是来这挖别人祖坟的,毕竟长的就没那个有胆样。”

“什么叫有胆样啊.......”冤清只能对着地上的水洼扒拉了一下眼皮,看着自己的这副衰样也是有些无奈。

走在茂密的山间丛林里,周围总能听到古怪的鸟鸣声像极了硫酸烫过的喉咙唱着不着调的流行歌曲。

知道冤清是去十多公里外找一个叫做寒泫子的神棍后,男人这才彻底对他放下了警惕介绍自己道:“我叫山煞,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在这附近山头当猎户,专门替村民狩猎野兽免得闹得村子里鸡飞狗跳。”

冤清推了推墨镜开玩笑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冤清.......一个灵活就业的单身贵族。”

山煞轻笑了一声:“呵呵,我想你上学那会肯定经常被人打,嘴皮子真够讨嫌的。”

说着他掏出水壶将那张满是熊爪疤痕的脸洗了一遍,这才将那厚重的迷彩油墨给洗干净了一半。

这时候冤清还有些后怕,要是这家伙真的是要杀自己的,恐怕往那草丛堆里一蹲自己贴脸上都看不见人。

山煞露出他那张颇有几分帅气的大叔脸,指着远处的公路说道:“如果你要回公路的话应该往那边走,这条土路是去荒村的,不过现在我劝你最好打消回去的念头。”

“为什么?”

山煞双手上下一合,“啪”的一声吓了冤清一大跳:“因为暴雨的缘故刚刚路面塌方了,指不定你没走多远就被埋在泥石流下边了。”

冤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怎么自己来找这个寒泫子就跟西天取经一样这么困难啊!

不过在山煞对这个叫做“荒村”的村子还算熟悉,他可以勉为其难让村长让冤清暂住一段时间。

冤清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暂时跟着这个刚认识的猎户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但走着走着他心里总惦记着刚才在破屋里看到的诡异一幕和那白布包裹的尸体。

到底该不该跟山煞提起这事?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后冤清也没了耐心,于是干脆在山煞后边小声问道:“那个山老哥。”

“嗯?”

“你有没有......我是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公路旁边的破屋是干什么的吗?”

“破屋?”

山煞低着头思索了一番立马领会了冤清的意思:“你是指荒村建起的血神庙?”

“什.....什......什么庙?不是还真有叫血神的神啊这么中二?”冤清听到这个答案说话都有些结巴。

大家伙平常不都是供奉佛啊、上帝啊、玉皇大帝啊这些神嘛,怎么到这个叫做“荒村”的诡异村子,反而崇拜起一个听名字就不像好东西的邪神。

看到冤清疑惑的眼神,山煞司空见惯的笑了笑:“小子,血神这东西可不是什么邪教,而是荒村和山上乱葬岗的守护神。”

明朝年末饿殍遍野,整个龙国大地上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那种绝望的年代的情况几乎到处都有。

而荒村的村民们也不例外,没了庄稼没了粮食大批大批的村民都因此饿死。

冤清脑海里不由的冒出了半句毛骨悚然的诗词——“芙蓉肌理烹生香……”

从荒村之后的遭遇看来,饥荒和连绵不断的战乱让它一切都在往下坡路走。

可以说无论是哪个时代,荒村始终是“荒”字当头。

原本这座繁华富饶的村子被叫做“离荒村”寓意着远离灾祸和饥荒,却没想到这无数场关乎国运的灾难让村子成了真正的“荒村”。

山上那些乱葬岗有一大半就是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代所埋葬的无主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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