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息甫息,浓重龙吟骤兴,随之众目睽睽,应龙光华遽然会聚,旋而为螺,凌厉绝伦,径撞玄雷。
此骇世之冲,立使玄雷簌簌而颤,悲鸣隐约其间,螺旋玄芒以骁勇之势,竟活生生裂玄雷为二。
玄雷既裂,一道墨芒逆冲而出,瞬化乌棒,无力飘摇,适才之光华璀璨,眼下已黯淡如灰。
乌棒退飞之时,不远处之臭崩崩面色霎变赤红,旋即鲜血喷薄而出,其目交杂惊恐与不甘,实难信陆川凌厉之攻竟致其败!
一式之间,胜负已分!
玄芒渐隐,陆川凝眸冷视气息奄奄之臭崩崩,杀机微露,忽身若电闪,瞬至其前,单掌凌空,直取其顶门要害。
旁观者皆为之失色,岂料陆川竟胆敢于茅厕门群豪睽睽之下,断臭崩崩之性命乎!?
陆川出手迅若流星,而臭崩崩因先前硬撼,致玄力纷乱,一时反应迟滞,唯有瞠目结舌,望陆川满面肃杀之气逼近,眼中顿生惶恐之色,始悟此少年心性之决绝。
“竖子,安敢如此!”
正当陆川掌风凌厉,几欲触及臭崩崩天灵之际,忽闻茅厕门群强中,一道雷霆之声轰然响起,继而一道身影如魅影跃出,瞬息已至臭崩崩身侧,五指并拢,猛然拍出。
其掌间玄力澎湃,周身墨芒缭绕,此乃地阴死气也,强烈杀机显露无遗。
“地阴境强者!?”
陆川见此掌法攻势,心神微凛,尤其其上缠绕之地阴死气波动,更使其面色阴沉。
茅厕门中,竟有地阴境强者隐匿!
杀招受阻,陆川眼中寒光愈炽,然并未退缩,其凌厉掌风仍与彼墨芒正面交锋。
此番硬撼,陆川攻势瞬间瓦解,掌心剧痛传来,然其黑眸中狠色一闪,右脚毫不犹豫划出一道刁钻轨迹,似利刃踢向来人胸前。
狂暴力量四溢,陆川与臭崩崩几同时倒飞而出,前者闷哼一声,后者则发出凄厉哀嚎,鲜血喷涌。
一道纤细身影疾速现于陆川背后,小手轻按其背,玄芒闪烁,止住其退势。
“哥哥儿,可无恙?”
见陆川稳住身形,南宫颖急切问曰。
“无碍。”
陆川摇首,目光投向前方,惟见臭崩崩身侧,一位眼窝深陷之老者已现身,正以冷冽目光审视己身。
“尔等老朽,竟行偷袭之举!”
南宫颖亦见老者,双眸怒火中烧,厉声斥责。
老者面色阴沉,仅瞥南宫颖一眼,随即转向陆川,冷笑一声:
“竖子,汝心性竟如此狠毒,不过一场较量,何必下此毒手?”
闻之,陆川笑言,言语间尽为讥诮:
“此言谬矣!单挑独斗,胜负昭然,若非其主动请降,较量安可中止!?”
“且此地乃暴乱星海,非宗门弟子之友好较技之所,吾岂会俟其调息已毕,再图公平之战乎?”
陆川语落,周遭强者皆含笑颔首,盖皆暴乱星海之历练者,岂是易与之辈?
对于乘人之危之事,早已司空见惯,若易地而处,彼等亦会有所举措,唯不及陆川之果敢决绝耳。
是以,老者言及手段之狠辣,反使数人心生暗笑,于暴乱星海之中,若非心狠手辣之辈,恐早已为人所吞噬矣。
“诚巧言令色之徒!”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冷言曰。
陆川怠于应对,斜睨之间,瞥见彼人面白如纸,气息奄奄,臭崩崩伤势显然,犹自含笑而言:
“臭兄,今日之战,可有定论?若无果,续战何妨?此地众友皆翘首以盼。”
臭崩崩闻之,颜面抽搐,色如锅底,怒火中烧。
“确否?能战则战,吾辈拭目以待。”
四周附和之声四起,平日强者不轻讥讽,然此刻元雷本源之赌,关乎切身利益,故关切倍至。
臭崩崩听罢,面色更沉。
彼原欲陷陆川,今竟反陷己于窘境。
前战已露败象,伤痕累累,再与陆川斯狠辣者斗,恐难逃一死,茅厕门众强亦难援手。
臭崩崩目光闪烁,神色不定,良久,咬牙切齿曰:
“此番之战,汝胜。”
茅厕门强者闻之,面色皆变,欲言又止,臭崩崩挥手止之。
目透寒光,彼凝视陆川,恨意盎然,欲吞之而后快。
“臭兄果乃大度之人,既认输,请速将三十余元雷本源交出,此地友人皆盼分之。”
陆川无视其怒目,笑言。
臭崩崩闻之,面色更沉,三十余元雷本源,诚代价沉重。
然四周强者虎视眈眈,反悔则难保无患。
茅厕门虽势大,然于此暴乱星海,亦难一手遮天。
“陆川,茅厕门之物,汝欲吞之,亦须防噎!”
臭崩崩深吸一气,掌一翻,三十余雷芒闪烁之元雷本源即自纳玄囊中而出,直射陆川。
陆川见状,轻笑,袖袍轻拂,收其半,余数则抛向四周强者。
“诸君,此乃约定,有福当同享。”
众强者见十数元雷本源急飞而来,皆双目放光,玄力激荡,身形如电。
此数虽少,然于众强者而言,已属珍贵无比,故争夺难免激烈。
陆川对此并不为意,彼仅负责分配,归属非其所虑。
臭崩崩见三十余元雷本源速被瓜分,眼皮微颤,双目阴冷,紧盯陆川,森然曰:
“诸君,此后乃茅厕门与陆川之私仇,不愿结怨者,请勿插手。”
言罢,茅厕门强者眼神立变,誓要讨回前耻。
四周强者闻之,目微动,继而退后,彼等皆不愿因陆川而得罪茅厕门,即便曾受其恩。
陆川亦不寄希望于众人,双眸微阖,直视杀气腾腾之茅厕门众强。
面对强敌,陆川欲借八卦炉之力,然用后必虚,此时非明智之举。
茅厕门已尝苦果,眼下亦不会再单打独斗。
“此番棘手矣。”
陆川低语。
“吾已告汝,茅厕门之物,非汝所能轻易吞食!”
臭崩崩面容狰狞,恶视陆川,手一挥,高呼:
“共杀之!”
言罢,数十名茅厕门强者骤出,武技漫天,杀机四伏。
陆川与南宫颖并肩,面对汹汹之敌,玄力澎湃。
然众人以为将殊死搏斗之际,一道墨芒忽自下方沟壑猛冲而出,茅厕门强者首当其冲,被墨芒席卷,巨响连连,数十人瞬时喷血倒飞。
突变令众人愣住,旋投目于沟壑,惟见滔天墨芒自深处涌出,中心处,一尊数丈高之泰坦身影缓缓踏出,至邪至恶之气弥漫,宛如魔神自地狱复生。
“此又为何等妖孽?此洞府之内,何以如此蹊跷!?”
“此物似甚棘手。”
“较之前所遇银辉朽尸,更为凶猛。”
私语纷纭,场中一时议论不止。
先前之胜,令在场强者未显过多畏惧,毕竟,彼等于人数上占尽优势。
然陆川闻此,心不免一沉,注视其身影,目中惊骇一闪而过,盖感其气息比先前银辉朽尸更为邪戾。
“此乃诡秘异族乎?”
陆川心中暗问。
“非也。”
须菩提摇首答之。
“其生前亦为人族强者,然遭诡秘异族之气侵蚀过甚,观其状,出手之人,于诡秘异族内亦属非凡。”
陆川闻之,眼神微凝。
“此人生前修为恐已达地阴境圆满,距生死境仅一步之遥,惜乎败于诡秘异族之手,被施诡异手段,沦为无情杀戮之器。”
“好一个残忍手段。”
陆川闻言心惊,诡秘异族之狠辣,不仅胜敌,更施此毒计。
“速寻机撤离此地,此泰坦尸骸虽不及生前,然实力犹存地阴境大成,纵有众强者在此,亦难制敌。”
须片提醒言曰。
陆川微颔首,以其现有实力,即便倾尽全力,亦仅能与地阴境小成强者抗衡,面对大成者,尚难应对。
与此同时,茅厕门与玄凌殿强者,亦因突变而将视线投于墨芒之中。
“此物甚强,诸位需谨慎行事。”
茅厕门老者面色凝重,目视缓行而出之泰坦身影,沉声曰。
“此为何物?”
臭崩崩拭嘴角血迹,蹙眉问之。
“未知其详,但绝非善类。”
老者眉头紧锁,彼对诡秘异族之事知之甚少,毕竟当今天下,此诡秘异族已极为罕见。
“现下如何应对?吾感其体内雷霆之力极强,若能化为元雷本源...”
臭崩崩忽言曰。
“静观其变,若有良机,当出手夺取元雷本源。”
老者目光一闪,紧盯泰坦尸骸,彼亦感其体内蕴藏之庞大雷霆之力,目光难掩炽热。
“然彼子...?”
臭崩崩目光阴冷,望向陆川。
“无需急躁,但使彼身于洞府之中,便如鸟入笼中,翅亦难展,待诸事既定,再行秋后算账,未为晚也。”
老者冷笑。
“此子断不可轻饶!”
臭崩崩颔首,怨毒之意尽显。
同一时刻,玄凌殿一方,师裘唛等人亦低声商议,目光同样投向突现之强大泰坦尸骸。
随众目聚焦于雷湖底部,斯泰坦之影终踏出墨芒,呈现众人眼前。
众人得以细观其真容,其身呈璀璨银辉,然银芒之上布满极尽邪恶之幽邃符箓,犹如无数蛊虫盘桓其上,令人毛骨悚然。
其双目全然漆黑,毫无生气,犹如死物。
众目睽睽之下,其首缓仰,充斥邪气之视线扫过在场众人,众人内心深处皆涌起一股莫名寒意,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于率先出手。
众强者目光戒备,注视斯泰坦身影,彼此间形成微妙对峙。
忽而,厉声喝令破空而至,锐如鹰隼,瞬息间紧绷之气氛为之断裂。
倏忽间,数十身影若电掣而出,玄力澎湃,汇聚为凌厉武技,若狂风暴雨,倾注于墨芒掩映之泰坦身影。
呜咽之声,伴随武技之威,撕裂雷浆,重重轰击于彼泰坦之上,周遭雷浆尽皆震散。
众人见状,心中微露喜色。
然此喜尚未及展,即为眼前之景所凝,惟见泰坦周身符箓墨芒闪烁,竟无丝毫损伤。
数十强者联手一击,竟未能伤其分毫。
“其防之固,何其强也…”
众强者目睹此景,骇然之色渐显,隐隐有不安之感。
此泰坦,似与前所遇银辉朽尸迥异。
正当众人惊骇之际,泰坦巨影双目邪气骤增,口发怪异尖鸣。
尖锐音波回荡,泰坦巨影身形若魅,留残影于前,瞬息已现于数十人之前。
墨芒一闪,穿越防线,现于后方。
及泰坦巨影现于数十强者之后,彼辈身形骤僵,继而血雾迸发,咽喉瞬断,邪气缭绕,迅速侵其元魂。
凄厉惨叫,瞬间响彻,旋即戛然而止。
数十强者陨落,沉入雷湖之渊。
目睹此景,四周众人皆倒吸冷气,骇然之色愈浓。
此皆天阳境大成之强者,若联手,即便是天阳境圆满者亦需避其锋芒。
然眼下,却于瞬息之间被泰坦巨影彻底抹杀!
至此,众人方悟,泰坦巨影之实力,已至令人胆寒之境。
陆川亦露震惊之色,旋即深吸一气,毅然拉上南宫颖,急向雷湖上方疾驰而去。
此神秘泰坦,绝非彼辈眼下所能敌也。
恰于陆川决然撤身之时,泰坦巨影目中墨光倏烁,原无情绪之瞳,竟现一抹微渺之惑...
雷湖之上,破水之声骤起,两道身影若电疾掠,雷浆飞溅,伴随沉闷雷鸣。
彼时,雷湖周遭,强者悬浮,正欲潜入其渊,忽见陆川二人横空而出,皆惊愣当场。
然陆川无暇顾及,目光凝重,直视下方雷湖。
未几,湖底似有恐怖波动涌动,显然惨烈大战已发。
陆川心中暗忖,即便湖底有地阴境小成之强者镇守,亦难敌斯泰坦尸骸。
“哥哥儿,吾等就此离去乎?”
南宫颖明眸中流露不舍,轻声问曰。
“宝虽贵,然命更重。”
陆川轻笑,轻弹南宫颖光洁额首,曰:
“彼泰坦凶悍异常,即众强合力,亦将付出惨重代价,吾等何必卷入此劫?”
“也罢...”
南宫颖闻其言,虽心怀不甘,然深知陆川行事谨慎,不轻蹈险地,遂颔首而应,从其意也。
陆川顾盼四周,正将携南宫颖离去之际,忽见下方雷湖猛然间千丈巨浪腾起,轰鸣之声震耳欲聋,狂暴能量肆虐四溢。
巨浪如山,继而轰然坠下,仿若雷雨倾盆,雷湖方圆万丈皆被其笼罩。
此突变骤生,令欲潜湖底之强者皆惊愣当场,继而见一道道身影狼狈倒飞而出,重重摔落于湖畔,其中不乏吐血不止者。
雷湖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未入湖者皆茫然无措,不知其故所在。
“速撤!”
有强者狼狈坠地,目光惊恐,望波涛汹涌之雷湖,尖声疾呼。
其音未落,雷湖猛然炸裂,万丈巨浪腾空而起,浪尖之上,魁梧巨影漠然而立,周身邪气缭绕,致使天地为之色变,黯淡无光。
“此乃何物!?波动竟如此强横!?”
雷湖周围,众人目光震动,纷纷望向泰坦巨影,惊疑之声四起。
陆川面色凝重,凝视此景,心中暗忖:
“此泰坦果真强悍无匹,众强者皆束手无策,吾等避其锋芒,实为明智之择。”
彼目光所及,惟见不远处,茅厕门与玄凌殿之众亦自雷湖撤出,面带凝重,显然此事棘手,难以轻易解决。
“如今之计,当如何?”
臭崩崩面色阴沉,问曰。
此前出手,已有伤亡,若非茅厕门老者及时相救,恐将更加惨重。
“此泰坦实力,恐已达地阴境大成。”
老者目光阴冷言曰。
臭崩崩眉头紧锁,握紧拳头曰:
“若倾尽全力,未必不能应付。”
老者摇头曰:
“然吾等尚未至洞府深处,若于此地耗尽手段,实属不值。”
“即便斯泰坦体内之元雷本源甚强,其价值亦不及洞府深处之宝,实不宜在此硬拼。”
臭崩崩闻其言,目中闪过一丝不甘之色,然旋即颔首以示赞同,盖彼深知老者所言实为至理。
随臭崩崩一声令下,茅厕门众强者神情一松,纷纷准备撤离,不愿再与泰坦硬撼。
陆川素察茅厕门之动静,见状即知彼等怯与泰坦正面争锋。
与此同时,陆川亦察玄凌殿强者有同趋之行,显是经共商之后,决议一同撤退。
陆川当机立断,未待茅厕门、玄凌殿完全撤离,即携南宫颖迅速朝洞府深处掠去,以避此劫。
然当陆川欲行之际,雷浆之上,泰坦巨影邪气陡增,其目忽生涟漪,转视陆川遁走所向。
“诸君,吾辈合力,共斩此妖,取其内蕴雷霆之力,凝练为元雷本源,必成天下无双之瑰宝!”
雷湖之滨,群英荟萃,一声大喝饱含贪婪之意,直冲云霄,震响九天。
“然也,吾等势众,何惧之有!”
百道虹光疾驰而出,攻势如暴雨,倾泻于泰坦巨影之上。
陆川闻后方厮杀之声,暗自摇首,速度愈疾。
将逝天际之时,一股极端恐怖之波动忽自后传来,随之,漫天惨叫此起彼伏,皆恐惧之声。
“皆愚不可及之辈。”
陆川心中暗骂,身形一动,速度再增,欲速离此是非之地。
“陆川,彼邪物似逐汝而至!”
然陆川正庆己果断逃离之时,须菩提之声忽起,令其面色铁青。
回首望去,果见一道墨芒划破长空,如电急追而至。
陆川面色阴沉,心知此必因其体内北冥元纹所致。
陆川心中焦急,催促南宫颖,速度骤提至极限,一闪即逝,天际无迹。
雷湖之畔,一片狼藉,鲜血浮尸,湖泊色暗。
周围残存强者,面带恐惧,望泰坦巨影远去,再无人敢轻举妄动。
“彼物似追陆川而去。”
茅厕门老者远望,诧异而言。
臭崩崩闻之,初愣,旋涌喜色,冷笑曰:
“甚好,借此泰坦之手除之,亦省吾辈诸多烦扰。”
言讫,彼挥手示意,率茅厕门之众,自另一隅,疾驰向洞府之深处。
周围其他强者见状,亦纷纷跟随,然再无人敢对泰坦有丝毫之贪念。
另一边,两道虹芒如电划破天际,陆川面色阴沉,速度已达极致,彼可感后方泰坦愈近,显然其速更快。
“哥哥儿,慎之!”
陆川正思脱身之计,南宫颖忽惊呼。
彼猛抬首,惟见前方空间微扭,一道邪气弥漫之泰坦巨影诡异浮现。
“小颖,若情势危急,汝先速离!”
陆川望向泰坦,心沉如石,缓缓而言。
南宫颖咬唇,小手紧抱轮迴镜封,大眸子内微光闪烁。
陆川深吸一口气,眼神渐冷,凌厉如刀。
无论此妖物何其难抗,然欲令陆川就此俯首就范,实乃万难之事。
泰坦巨影凌空虚立,幽深双眸,紧盯陆川。
片刻之间,目中竟起波澜,身躯微震,若有所挣。
继而,其缓缓抬手,一道异常嘶哑且带颤抖之音,自其口中传出:
“北冥元纹...恳请助吾解脱...”
沙哑而含混之音,携沧桑生涩之气,缓缓自泰坦巨影之口传出。
陆川闻之,神色一滞,错愕之色浮现面庞,目中锐利之意顿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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