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陈八一不禁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走?”
青青伏着身子,轻声说道:“您的徒弟都说您是新的佛祖,怀仁义之心。我在那流沙国中见过仁义之士,他们若是遇难,总会先保着身边人,然后孤身赴死。”
陈八一对所谓新佛祖一事不置可否,而是反问道:“那我怎么没有赶走其他人?”
青青道:“我曾问路虎大哥,为何您不收它为徒弟,它说您的徒弟都是定数,要还那如来佛祖一场因果。我猜,这因果之说只是借口,但既然与灵山争斗,就算是您,也恐九死一生,所以不收它为徒,只是不想牵连于它。”
陈八一点头:“这个我确实和它说过,包括你猜的那些。”
青青抬起了头:“所以我知道,您最终一定不会带它到灵山脚下,只有齐天大圣和朱哥可以。”
“呵。”
陈八一倒是没想到这兔妖还挺机灵:“你猜的不错,不过这件事可不要和路虎说,它太多愁善感。”
“小妖晓得。”
青青答应下来,又道:“我想,您既然收留了我,又不收我为徒,便总会赶我走的,但没想到竟是因为我做了挑担造饭,洗衣洗碗这等小事……可这明明就是应该做的呀。”
这次,陈八一还真不怎么好回答,总不能给她讲一番新时代的男女关系,家庭帝位吧。
所以为了不欠下更多因果,他真的是准备马上把这兔妖赶走的,反正他们师徒这一路扫过去,大妖大魔都给处理干净了,青青的生存已经不是问题。
只是没想到被这小兔妖给看穿了心思。
看陈八一不说话,青青再次开口道:
“大师,这些日子,您与弟子讲经时,我也在旁听讲。西天如来佛祖说,众生平等。您也说,众生平等,可我从那黄风怪口中听闻的灵山故事,没有一丝平等。”
“但是在您这里,我感受到了平等,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去看看,您到底能不能做到您所说的那些。”
夜风吹过了树梢,发岀沙沙的声音,像众生苦难的挣扎,可天上明月,又将光温柔的照在了它们身上。
真是大道理的佛经喊的久了,自己也着魔了,多愁善感起来了,一个时代本就有一个时代的活法。
陈八一想通后,磕了磕烟灰,终于还是道:“你要跟着,那便跟着好了,命是自己的,自己负责。”
听到他终于答应,青青再次磕下了头,欣喜道:“谢谢大师。”
两人说完话,前后回到了篝火边,刚要睡下,呼的一阵风吹过,那大圣现岀了身,高声道:“师父,累死俺老孙了,你爱吃的那张家古楼子胡饼,排队的人是真多。”
陈八一撇了它一眼,转身又朝朱老实,路虎,白马几人踢了几脚:“再装睡就不要吃饼子了。”
被师父拆穿,几人不好意思的爬起身来,朱老实嚷嚷道:“猴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定是又到那天桥上耍猴戏去了罢。”
“俺去看杀猪了,三百斤的老母猪,正好与你做个媳妇,真是可惜了。”
两人一边打趣,一边给众人分食胡饼,其乐融融的吃了起来,好像晚间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彻底被忘记了。
不过第二天早上岀发时,青青再次挑起了担子,陈八一也没有再说什么。
队伍中,也彻底习惯了这么一只小兔妖的存在。
见了些寒蝉败柳,历夏经秋,这日陈八一等人终于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
但见水中波涛汹涌,声浪巨响,冷风袭袭,若不是河边有个石碑,上面用三个篆字写着“流沙河”,他们还真以为走错到了南海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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