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兴平、蓝田、武功三县之后,李秀宁一边让李仲文、李瓌、马三宝带人守护好这三个县城,一边让李琛、李瑊从鄠邑县中,挑选一部分表现不错的基层官员,派往刚拿下的三个县城。李琛表示人手可能不够,李秀宁让他去军中挑选,只要能识文断字,为人公正廉明,办事机灵可靠,即使没有功名,也可酌情考虑予以提拔,并叮嘱李琛和李瑊二人道:“这战场上能拿到的,只是军事主动权,能不能稳住战场上得来的胜利,还得看我们后面的治理。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若不能抓住民心,那我们在战场上获得的胜利,也只会是暂时的,一支没有老百姓支持的军队,迟早会打败仗”。李琛、李瑊二人欣然领命,先去军中挑选了一批人,接着便带着人去往兴平、蓝田、武功三个县,去惩治贪官污吏,为老百姓伸冤作主去了。

从李氏庄园败退回来的一众守军,一路不停的赶到了鄠邑县城,将阴世师袭击李氏庄园的事情,告诉了李秀宁。李秀宁接到消息后,马上让李秀蛾点起三千人马,一路往李氏庄园而来。一行人赶到李氏庄园后,只见庄园中火光四起,阴世师等人已经离去。李秀宁当即一面安排人灭火,一面派李秀蛾带上一千骑兵,去追击阴世师。众人扑灭大火后,在烧成一片焦土的李氏祠堂内,发现有数十具烧焦的尸体,士兵中有不少李氏子弟,见到阴世师这等暴行,马上向李秀宁请命,请求立刻派兵攻打周至。李秀宁沉着冷静地教育他们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将者,不可怒而兴师,不可愠而致战!阴世师毁的是我李氏家园,但是杨广和他的隋军,毁的却是天下百姓的家园!咱们举义旗、兴义兵,不光是为了李氏家族,也是为了全天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切不可因一时之怒,忘了自己的初衷”!众将士听后,都不再多言,默默的收拾起家园来。这时又有人发现,李家祖坟也被阴世师给刨了,棺椁尸骸散落一地,坟中的陪葬品,也被阴世师等人洗劫一空。李秀宁隐住心中的悲伤,让一众将士收拾好先人的残骸,将棺椁尸骸放回原位,众人在李氏祖坟面前,脱帽行礼。李秀宁手持钢枪,单膝跪地,心里默默地说道:我李秀宁在此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一众将士也跟着主帅,齐刷刷地跪在李氏祖坟面前,众人大声喊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从李氏庄园,到周至县城,不过区区一百来里的路程,李秀蛾带兵追击了阴世师半天,最终还是让他逃脱了。李秀蛾带着人,回到李氏庄园,先跟李秀宁请罪道:“属下追击不力,让阴世师逃了,还请主帅治罪”!李秀宁对她道:“这阴世师,为人一向凶狠,他此番举动,不像是一时冲动,应该是早有预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他的用意,至于你这次追击失利的事情,暂时给你记下,以后你将功补过就好了”。李秀宁带着一行人,回到了鄠邑县城后,马上让人把骨仪提了出来,先把阴世师带人,烧了李氏家族的祠堂、刨了李氏家族祖坟的事情,告诉了骨仪。骨仪听后,着急地说道:“他怎么真的这么干了!卫帅不是说了,不能这么干嘛!这人怎么就没脑子呢”!接着他便告诉李秀宁道:“烧李家祠堂、刨李家祖坟这事,是远在江都的圣上,命我们几人干的。卫帅听后,当时就跟我们说了,说不能干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没想到这阴世师,打了败仗之后,却把卫帅的话当耳边风了,他这不是害我吗”。李秀宁知道此事的原委后,并没有怪罪他,让人把他先押了回去。

一众将士得知阴世师烧了李家祠堂、屠杀了李家的老弱妇嬬、刨了李家的祖坟后,都集中到了县衙门口,虽然都没人说话,但是李秀宁也知道他们的意思,为了平息众怒,便让人把卫文升请了出去,当着大家面,问卫文升道:“卫老将军,你可知道,杨广为什么下令,要烧我李家祠堂、刨我李家祖坟”?卫文升叹气道:“这事吧,应该是圣上听信了谣言,以前就常听到有人说,说你爹李渊有帝王之相,李家祖坟有龙气环绕,将来必出帝王。圣上这次命我们带人,烧了李家祠堂、刨了李家祖坟,就是想破坏你们李家的运道”。卫文升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老夫向来不相信这些异端邪说,所以我接到圣旨后,跟阴世师和骨仪都说了,不能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你爹李渊虽然造反,但是你李家祖上,都是有功于大隋的。而且李氏一族,在朝为官者众,不能因为李渊一个人的问题,牵连整个家族,更不能因为后人的问题,牵连到先祖”。接着仰天长叹道:“圣上听信谗言,也就罢了,就连阴世师这等猛将,也犯这种糊涂!他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他自己心中的怒火,倒是发泄完了,但此事传扬出去,损的是我大隋的声誉,失的是我大隋的民心啊!苍天呐,您莫非,真要亡我大隋啊”!说罢便是淆然泪下。李秀宁让人把他请了下去,接着跟众将士说道:“这件事情,我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现在各位将士,还请各自归位,做好自己的事情”,众将听令后,也不再追问,都各自归位,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李秀宁回到县衙,守卫进来通报,说是都尉殷开山有事求见主帅,李秀宁命人传他进了县衙大堂,问他有何事求见,殷开山对李秀宁道:“主帅,我有一计,可取周至”。李秀宁哦了一声,问他道:“你有何良策?说来听听”。殷开山道:“这阴世师现在躲在周至县城,肯定要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队伍,好保自己的小命啊。咱们可偷偷派人,潜入他的营中,一来可暗中打探消息,二来可暗中分解他的军心,三来可拉拢他手下的将领。这样将来攻打起周至县城时,必然事半功倍”。李秀宁道:“你这计策虽然可行,但是执行起来,可不容易,谁能担此任务”?殷开山自告奋勇道:“如果主帅信得过我,我可带着我原来那十几个兄弟,去投奔阴世师的部队,我保证,不出一月,此计必然见效”!李秀宁想了一下,便对他说道:“好!我暂且相信你,你不光要带上你手下的兄弟,我还会给你足够的钱财,好让你去收买对方的将领”。殷开山大喜,兴奋地跟李秀宁道:“谢主帅信任!属下定不辱命”!李秀宁又对他道:“此计若能成功,攻下周至后,算你首功一件,我将当着全体将士的面,升你为郎将”!殷开山开心的领了命,正准备离开,李秀宁又试探他道:“你这样去到敌军营中,空口无凭的,只怕人家未必会信你。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一纸任命,上面写清楚:将来若是攻下周至县城,跟随你之人,都各有赏赐,并官升一级。你带在身上,当作是凭证,怎么样”?殷开山笑道:“主帅,您这是在试探属下啊!我若是带上书信,万一被人搜查到了,立时便会曝露身份,后面如何还能行事”?李秀宁见他确实挺机灵的,也不为难他了,让李秀蛾去给他安排,殷开山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对李秀宁道:“主帅,不要给现钱啊,有长安钱庄的兑票就好了,现钱带在身上不方便”。李秀蛾催促他道:“知道了!真啰嗦”!殷开山一步一跳的走了。

李秀蛾见到他这般模样,问李秀宁道:“主帅,这人感觉有点不靠谱吧,咱们能相信他吗”?李秀宁道:“这人挺机灵的,又是个官迷,只要咱们答应他的事情能兑现,他肯定会为咱们效力的,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接着又对李秀蛾道:“不过他这计策,有点简单了,而且需要的时间,恐怕也有点久。这样,你找几个可靠之人,偷偷潜入周至县城,把阴世师烧了咱家祠堂、杀了咱家老人、刨了咱家祖坟的事情,散布开去,并放出话来:谁能拿了阴世师的人头,陇西李氏赏钱十万缗”!李秀蛾点了点头道:“好,我再让人在周至周边的各个县,把阴世师为非作歹的事情,也传播开去,这样也能更好的动摇他的军心”。李秀宁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计划,李秀蛾领命而去。

不到五天时间,这周至县城里面,便是满城风雨,陇西李氏赏钱十万缗,要买阴世师人头的事情,在城中已经传开了。阴世师得知消息后,那是寝食难安昼夜难眠,只得整天身不卸甲刀不离手,和甲而睡枕剑而眠,生怕自己的人头,某天晚上就被人给割了。这天负责招兵的武功县的领军,和周至县领军,跑来跟阴世师禀报,说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愿意投军的人越来越少,这原本计划招两千人的,结果十多天了,连五百人都没招到。阴世师愤怒地说道:“周至招不到,不会到别的县去招吗”?两位领军委屈地说道:“这武功、兴平、鄠邑几个县,是不敢让人去了,我们只能去了扶风郡嵋山县那边招兵,结果被人赶了出来,嵋山县守军还说什么:你们是京兆郡的,跑到扶风郡来招兵,不合法度”。阴世师气急败坏地说道:“反了反了!都是我大隋的属地!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分什么扶风郡京兆郡!扶风这帮人,到底要干什么“!两位领军看着阴世师不说话,阴世师看着他们道:“你们看什么?是不是看上了,本将军这颗人头啊”!两位领军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们是想跟将军您说,咱们手上的钱粮,可是不多了,这朝廷的粮饷,到底什么时候到啊?迟了只怕会生变”。阴世师生气地说道:“我已经让人去催了!这回卫帅打了败仗,朝廷还不知道会怎么追究呢,咱们要连周至县城都守不住,将来只怕也会被问罪”!说罢便让两人先下去,自己再让人去催。

两位领军告退后,转过身两人便商量起来,武功县领军说道:“这阴将军,现在看谁都像是刺客,整天疑神疑鬼的”,周至县领军说道:“是啊,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兵没兵,这周至县城怎么守得住?要是叛军打过来,只得向扶风那边求救了”。武功县领军笑道:“你想得美!他们连招兵都不许咱们去,哪还会救咱们!你难道没听说吗?陇西出了个薛举,还打败了陇西大总管皇甫绾的一万人马;扶风出了个李弘芝和唐弼,据说也是拥兵十万,他们那边造反的风头正盛哟。扶风那边现在也是兵源紧缺,你还指望他们来救援咱们?只怕他们还想着咱们去救援他们呢”!周至县领军说道:“那怎么办?咱们难不成,坐在这里等死啊”!武功县领军左右看了一下,见没有其他人,便跟周至县领军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周至县领军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杀了阴世师,拿着他的首级,去找叛军领赏。周至县领军连忙摇了摇头道:“这事可千万要谨慎!且不说你我的家眷,都在长安城里,就阴世师那一身本事,就咱们两个?哪够他砍的啊!咱俩这样的,就算再来十个,都拦不住他!何况他身边,还有两副将,还有一百多亲随呢”!武功县领军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听说那天晚上,他半路中了埋伏,硬是凭着一身本事,从箭雨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这要论打仗,阴将军这人,确实相当可以!可惜脑子不太好使,你说他干什么不好,干嘛要烧人家祠堂、刨人家祖坟呢!就他干的这些事,现在军中都传遍了,底下好多士兵都在悄悄议论,我拦都拦不住”!周至县领军叹了口气道:“别说是士兵了,就连这县城里的老百姓,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唉,不说了,事情又不是咱们干的,咱们操这份心干嘛”。两人讨论了半天,都觉得没什么希望,也就混一天算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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