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应外合

李秀蛾这边接到殷开山传来的小道消息：阴世师的军中，现在正缺少粮草，军中现有的粮草，估计也就能撑个十天半个月的。李秀蛾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李秀宁，李秀宁召集众将士商议道：“这阴世师的军队，现在正缺粮草，大家推算一下，他们会到哪去弄粮草”？众将拿出地图来，看了一下之后，都说：这周至到长安的道路，已经被我军切断，隋廷要给周至县的守军拨粮的话，只能从扶风或者山南郡调了。李秀宁点了点头道：“从山南郡那边调粮，需要翻越秦岭、爬过终南山，这个可能性很小。他们最大的可能，是从扶风调粮”。众人听后都表示同意，丘师利提醒众人道：“这眼看就到八月了，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关中的秋粮便会陆续成熟，这阴世师逼急了，说不定会抢收未成熟的秋粮”！李秀宁赞道：“丘将军所虑极是！狗急了还跳墙呢，阴世师这人向来狠毒，抢收老百姓未成熟的秋粮，这事他干得出来，咱们要防着他这一手”。众人商议已定，接着便派出游骑，在周至县城周边不停的骚扰，以防阴世师派人出城抢收秋粮。同时让人潜入扶风郡各县，暗中打听消息，看对方是否有调粮的举动。

周至县阴世师这边，他派去长安的人回来说：周至到长安的粮道，已被叛军断了，从长安往周至调粮饷，这事肯定不可行。朝廷已经派人去了扶风郡，安排扶风郡那边给周至调粮饷。同时让阴世师坚守周至县，朝廷已经在调集军队，不日将派出大军进攻鄠邑叛军。阴世师接到消息后，找来武功、周至两县的领军，先把朝廷让扶风调粮饷给周至守军的事情，跟两位领军说了，两位领军都说，这事没多大希望，扶风那边自己都乱成一锅粥了，怎么可能还有粮饷调给周至。阴世师也知道这个情况，便接着跟他们商量筹粮的事情，阴世师对他们说道：“朝廷的大军，不日将出发，鄠邑的叛军，肯定猖狂不了多久！这兵饷拖一下，倒还不打紧，可是这粮食，那是一天都不能断！两位将军可有良策”？两位领军听到朝廷要出兵攻打鄠邑叛军，一时也来了精神，武功县领军想了一下道：“现在咱们的粮食，也就只够全军支撑十天左右。我看不如把这城中所有的粮食，都集中起来统一调配，这样一定能撑到大军的到来”，阴世师问他道：“你的意思是，把城中老百姓的粮食，都收集起来？那老百姓能答应吗”？武功县领军说道：“他们答应也得交！不答应也得交！这事不能由着他们胡来！这圣人不都说了嘛：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他们要是答应，咱们把粮收上来后，就按人口给他们派粮；他们要是不答应，现在军中正缺人手，那就把他们都抓来充军，问题不就解决了”？阴世师还在考虑中，周至县领军说道：“不能这么硬来，这万一要是激起了民变，只怕这周至县城，立时就要被叛军占了，咱们可以出钱收购他们的粮食，但是绝对不能硬抢”。阴世师先是责备他道：“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咱们现在手上，哪还有余钱，去收购粮食啊？咱们现在连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接着又说道：“不过这事，确实不能硬来！这样吧，两位先去找城中的那些大户，让他们先捐点钱粮出来。这马上也快到秋收了，咱们马上派人出去，把那些秋粮都收割上来。咱们只要撑上个把月，估计朝廷的大军，到时也就把叛军给平了”。周至县领军马上问道：“这城外的粮食，可都还没熟呢。再说了，那都是有主的，都是老百姓的粮食，咱们去抢收了，老百姓能答应吗”？武功县领军也说道：“那些叛军时不时的就来骚扰，咱们派兵出城收粮的话，会有很大风险的”。阴世师怒斥他们道：“你们怎么那么啰嗦！士兵出城收粮，你们不会派人看着啊？叛军来了就让他们撤回来！怕什么！让你们做点事情，怎么就那么难！让你们干就干！出了问题有我负责！你们啰嗦什么”！两位领军再也不敢多言，都赶紧按命令去办事了，阴世师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厌恶地说道：“做事婆婆妈妈的！怎么带兵打仗”！

阴世师派人出城抢收秋粮的消息，传到了李秀宁军中，马上有人说道：“咱们应该马上派兵围攻周至，这样阴世师也就不敢出城抢粮了”。也有人说道：“周至守军现在缺粮，肯定军心不稳，咱们发兵强攻，一定可以拿下周至”。李秀宁先说道：“阴世师的军队，如果不能出城抢粮的话，把他们逼急了，肯定得抢城中老百姓的粮，这是下策；要是咱们马上派兵强攻周至，硬打的话，也能打下来，但是伤亡肯定会很大，这算是中策。咱们得再想想，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接着想了一下，跟李秀蛾道：“你让人联系上殷开山，让他想办法带人，也参与到出城抢粮的队伍中来，咱们可以让他想办法，带一些引火之物进城，到时攻城的时候，让他先在城中放把火，扰乱对方军心，这样就事半功倍了”。众将听后，都觉得此计可行，李秀蛾领命而去。

殷开山接到命令后，马上联系了几个，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领头官兵，问清楚了他们出城收粮的时间和地点，同时跟他们说，自己也想带着十几个弟兄，加入到收粮队伍中去。几个领头的官兵，以为他只是想抢点粮食填饱肚子，便都答应了他的要求。殷开山转头把这些人出城的时间和地点，都派人暗中告知了李秀蛾。李秀蛾带着人，提前埋伏好了，趁机把这些人，都给活捉了。李秀蛾先是让人给他们都画了像，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你们要是配合我们的行动呢，将来我们攻下周至后，不但能饶你们一条命，还会给你们升官。你们若是不听话的话，敢暗中去通见报信，到时有你们好果子吃”！说罢又往他们每个人怀里，都硬塞了一堆钱。一众官兵本来就觉得，这周至县城迟早守不往，这下既有钱收，又可保命，将来还能升官，就都答应了下来，把李秀蛾给的引火物，夹在粮食中间，运回了城里。殷开山先是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去举报，知道这些人已经被收买了，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便悄悄找到他们，向他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接着便跟他们说道：“等李秀宁的大军攻城的时候，你们只要听我命令行事，我保管你们将来，个个都升官发财”！说罢又给了他们每人一张长安钱庄的兑票，一众官兵拿到钱后，都表示愿意听从殷开山安排。

李秀宁接到殷开山的消息，知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便通知李仲文、李瓌、马三宝三人，让他们守好自己的城池。自己则开始调兵遣将，命何潘仁带五千兵马留守鄠邑，丘行恭、李道彦协助；命李秀蛾、李道宗、向善志三人为先锋，领五千人先杀往周至，防止阴世师得知消息后出逃；自己则带着丘师利、白善思、李瑰等人，领一万五千人马，带着粮食和辎重为后军，紧跟着开往周至。阴世师接到探子来报，说是鄠邑县的叛军，已经大举出动，正往周至这边赶来，阴世师召集几位将领商议，武功县领军说道：“咱们手上现在就四千来人，叛军有好几万，这怎么守得住？要不跟扶风那边求援吧”，阴世师不耐烦地说道：“我早就已经派人去求过援了，扶风那边的守军说，他们也是自身难保，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周至县领军说道：“那朝廷的大军什么时候才能到啊”？阴世师这才告诉两人道：“我找你们来，就是跟你们商量这件事的。朝廷的大军，最快也要在十天后才能到，咱们只要坚守住县城十天，或者十五天，等朝廷的大军一到，鄠邑那伙叛军，必然要撤军，到时候咱们就跟朝廷的大军，来个两面夹击，叛军必败”！两位领军一时面面相觎，都心道：这想得倒是挺好的，问题是怎么坚持住十天啊？阴世师见他们不说话，便跟他们说道：“你们现在就带人，用麻袋装好沙土，把县城的四个城门，都给我封死了，再往门槛里面浇上铁水，只要城墙不破，咱们就能守住县城”！两位领军见阴世师发狠了，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先下去执行命令了。

两位领军将阴世师的命令，告知了一众守城的士兵，守城的士兵听说要堵死城门，一个个都不愿意干，但是又不敢违背上面的意思，只得找借口说，城中没有那么多沙土，需要到城外去找。两位领军见他们磨磨蹭蹭地，便让他们先去拆老百姓的民房，用民房墙壁的泥土堵住城门。殷开山得知消息后，知道机会来了，先找到几个已经买通的领头官兵，跟他们说道：“现在城中本来就缺粮，这城门没堵住的话，咱们还能自己出城弄点粮食，这要是堵住了，后面咱们吃什么啊？要是没人救援，不用等敌人打过来，咱们自己就愁城坐困，饿死在这城里了”！接着便让几个领头的官兵，把这番话偷偷往军中散播。几个领头的官兵，在传播小道消息的时候，又是一通加油添醋，说什么：朝廷大军救援周至，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根本没有援军来救周至，阴世师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却拿全城将士的生命做赌注。一众官兵听到这些消息后，个个都无心战斗，有些人都开始想逃跑了，守城的官兵更不愿意执行封死城门的命令。两位领军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阴世师，阴世师黑着脸，骑上马一手提刀一手拿鞭，去往几个城门口查看，见一众守城官兵磨蹭了半天，城门口才堵了不到三尺高的泥土，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怒火，提起手中的鞭子，便朝一众士兵抽去，一边抽还一边骂道：“不想死的！都他妈的给我动作快点！再敢偷奸耍滑！我先砍了你们的脑袋”！一众守城士兵是敢怒不敢言。

阴世师在几个城门口发泄了一通淫威之后，回到了县衙休息，这时护卫前来通报，说是周至县城的几个坊正和乡绅，上门求见。阴世师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需要这些基层官绅的支持，只得耐着性子见了他们。几个坊正和乡绅，上来便跟阴世师抱怨：有人求情道，官兵们抢了老百姓的秋粮，还强拆老百姓的民房，一定要严办这些官兵，还请将军为他们做主；有人暗中威胁说，这城门千万不能堵死，老百姓还需要出城去收秋粮的，耽误了秋收，可就再没有粮食捐给军队了；更有人搬出了自己的背景，明着威胁阴世师，说自己在朝中也是有关系的，如果阴世师不严办那些官兵，自己将把阴世师在周至县的所作所为，上报朝廷，请求朝廷处置。阴世师大怒，马上叫来护卫士兵，把明着威胁自己的人，押到县衙门外，当着全城百姓和一众士兵的面，把这人给砍了。阴世师是想借这人的人头，来个杀鸡儆猴，弹压一下城中不满的情绪。殷开山见到他这番举动，知道已到了关键时刻，便暗中联络了几个领头的官兵，让他们当天晚上带着人，拿出一众引火之物，在城中的马厩、粮仓、军需库、兵营等各处放起了火，同时命人在城中各处，大声鼓噪道：“叛军攻破城门了，大家快跑啊”！周至县城的一众守军，本来就已经军心涣散了，现在看到城中到处火光冲天，又听到有人说叛军已经打进城来了，哪还顾得了这许多，都纷纷跑到城门口，搬开城门口的沙袋，一个个拼命的往外跑。

李秀蛾、李道宗、向善志三人，领着五千兵马，正一路往周至县城赶来，一行人走到离周至县城还有几里远的地方，见到城内火光四起，知道殷开山已经动手。李秀蛾马上命令一众骑兵，快马加鞭的往城内赶，自己也一马当先的冲往周至县城，李道宗、向善志带着骑兵，紧随其后。阴世师在县衙内刚歇下没多久，便有人来跟他禀报，说是城中到处起火，士兵们也开始哗变，都在往外逃跑。阴世师拿起钢枪，跨上宝马，带着亲兵，赶往城门口弹压。只是他就一个人，县城有四个门，一时间哪堵得往？这时李秀蛾也带着人，冲进了周至县城，阴世师见到李秀蛾冲了进来，马上拍马上前，与李秀蛾当街厮杀了起来。李道宗和向善志两人，也赶上前来，准备一起围攻起阴世师，阴世师的两员副将，连忙拍马上前，截住了他二人，三人一时间在大街上杀做一团。一众隋军见到义军杀了进来，除了阴世师的亲随还在硬顶之外，其他人趁着阴世师被缠住的机会，一个个都丢盔弃甲，连同武功、周至两县的领军，刹时间都跑了个干净。殷开山眼见义军已经进了城，便连忙截了匹劣马，手持钢枪，带着一众收买的隋军，往县衙这边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