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儿子留在明斯克海尔（minsk hall）区的那套公寓我也没法继续交租金了。
今天我正愁怎么过可以不被警察或者药企的人抓走，这位小姐就请我来这里坐着吃早餐。我寻思如果再厚脸皮一点，说不定吃完早餐还可以赖在这里，反正好像这里有空房间。”
“我可不能让你这么做。”关于这个老头儿后面那句话南云小夜倒是出口否定了。
“那太糟了，小姐。如果我硬是赖在你们这里，你会报警吗？”
“视乎情况也许会。”
“该死！”老头儿骂了一句，悻悻地走了。
…………不是，他到底有什么好骂的？宋终南目送这个怪老头儿走下楼梯，然后干脆直接问起来南云小夜：“那个……南云小姐，你到底叫这人来干什么的？”
“没什么特别的用意，我只是看出这个老头儿是个无赖。
我买早餐的时候忘了你和亨德里克在这里过的夜，我没想着会给你带来麻烦和困惑。
顺便一提如果你找亨德里克，他应该在那边的财务室防盗门后面等我们的会计支付报酬。
汉克的这个堂弟人不错，我本来打算劝他加入我们，结果他拒绝得倒是很快。
你在走廊等等应该就能等到他。”
南云小夜对于为啥带来那个老头儿的两句听着也不太像是个逻辑，不过既然她说不是想给自己找麻烦，宋终南听着多少还是舒服了点。
“至于那个老头儿，我只是想给其他比较熟的同事找点麻烦，让他们困惑一下而已。
如果谁一时大意没有关武器库的门让他从里面摸到把枪之类的，那就好玩了，说不定我还能看到来几个警察紧张兮兮地和这个老头儿来场精彩热闹的隔空对峙。结果武器库的门关得严严的，实在可惜。”
……这么说来，汉克前一个晚上说这个南云是“人渣（scumbag）”来着。
宋终南觉得汉克会那么说的原因他如今已经算是可以窥见一斑了。
这个第一印象再加上她是日本人——或者说前日本人——这两点加起来的话，如果不是听汉克说她是值得询问现状的人，宋终南是不愿意多和这样的一个女的扯上关系的。
宋终南决定还是聊一聊，于是干脆从南云小夜之前提过的细节切入。“那个，南云小姐你说你来这边8年多了是吗？”
“对，所以你困惑的点和情况我可以猜出一二。我猜你除了想在这个城市落脚外还想找到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吧？”
南云小夜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宋终南的心弦为之一动，他问道：“真的没法回我原来的世界吗？”
这个地方外表再光鲜，社会结构都无异于人间地狱。宋终南并不是没有在这种陌生而又麻烦的地方生活下去的信心，只是他仍想回去。
虽然只和自己的大学同学们相处了一年，宋终南却觉得那些都是些不错的人，他还想和那些同学多认识认识。
还有他的小姨，虽然总是想让他回去接父亲宋大江的那摊，但是对他宋终南一向不错。大哥“大山”宋太行的孩子据说已经上幼儿园了，他也很想去看看那位小侄子现在的样子。
“一般来说不可能……”不同于亨利，南云小夜并没把话说死，但是也没继续说完。
宋终南发现自己没法安静等她说下去，回家的心思一旦被勾起，怀念般的感情就忍不住冲击他的脑袋：“如果有办法，请你告诉我。”
“质点之王（prince of sephiroth）的话或许可以。”
南云小夜说出了一个宋终南昨天就注意到的名词，只不过表达的意思居然和昨天从图书管理员口中听到的不一样。
南云小夜似乎倒是挺乐意给他解释：“具体的可能要从法术和法师是什么说起，这个我恐怕得稍后再跟你说明。过一会儿你可能得先等我们在楼下开个小会，商量一下关于你的事。
因为你也从巴别图书馆（the babel library）图书管理员那里听过‘质点之王候补（prince of sephiroth）’这个名词了吧？我只能大概跟你解释一下，那是一种很特殊的资质，正因为我听到了那段对话才觉得你或许有办法回去。
只是如果你想要回去，也许我们得给你安排个在行的法师，让你系统性地——如同警方或者军方法师、企业法师那样——学习一下现今这个世界的法术理论，才好让你明白什么是‘质点之王’‘质点之王候补’以及‘飞升战争’。
这些……都不会便宜。”
说到这里，南云小夜仿佛已经说到她这次来找宋终南搭话的重点，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我们可以为你提供这些，不过我们是自负盈亏的组织，为你安排和提供这些也是需要动用我们辛苦争取的经费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是你为我们工作一段时间。这样也好过你用别的渠道去赚这笔钱。
如果我们各自原来的物质宇宙地球历史相近，那你作为中国人一定很不习惯这种社会风貌吧？这差不多是文学作品里反乌托邦的那种样子了。”
的确，宋终南接触过反乌托邦的概念，相比于人间地狱，这个词儿确实也许更适合描述这座城市。
人类苟延残喘，怪物伺机而动，黑暗中不一定潜伏着什么古怪的东西，甚至路边可能停着把人一下子粉碎吞掉当食物享用的什么“饥肠辘辘的高级车”，就算能躲开这些，日常面对的也是超级企业的层层剥削，或者沦为家畜的“正常社会生活”。而就算想要逃到都市之外，按照汉克的说法，人类未开拓的地方反而只有更多莫名其妙的危险存在。
除了反乌托邦，还有什么词儿更适合形容这样一个世界呢？
“好，我等。”
也许是因为南云小夜打扮太邋遢了，她笑起来的样子显得格外不怀好意，比之巴别图书馆的那个马欣欣更让宋终南想要打寒战。
不过随着这样一个笑容浮现在她脸上，南云小夜她同时展现的是如同高水平的钓鱼专家一般的话术，她抛出另一个香饵：“而且，我也在小亚洲（little Asia）区住。如果你想要更合适的住处，我可以在小亚洲找个前中国穿越者或者他们后代的职业掮客，帮你勾兑一间房子来住。
即使大家都是穿越者或者穿越者的后代，人们也有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向往自己比较熟悉的文化圈子的趋势。
诺维尔市各个区域划分其中很大部分考量也是因为如此，这点你将来肯定也一样。我帮你省去那个尴尬的过程，直接让你进同胞的文化圈子，这样也省事。”
“职业掮客？”
“别人多少跟你说过了这个城市有企业和帮派了吧？一些不愿意和企业直接打交道的人，就好像我带来的老头儿那样的人如果他想不在企业掌控下活着，或者就会和帮派抢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生意。
而企业有时候也愿意请这种人帮手，或者搭线让别人不那么容易联想的其他帮派派些脏活儿，这时候出面跟个人、企业和帮派搭线，居中勾兑的那种人脉广的家伙就是职业掮客。
如果你想住得舒心又不被企业找麻烦，职业掮客帮你勾兑、打点，让能够得着你的各方势力知道有你这么个人，轻易不来找你你就会舒服很多。”
“原来如此。”宋终南叹了口气，这个城市古怪的生态产生了更古怪的潜在规矩，这确实是他没法马上适应的。
他心中的一部分开始觉得自己能和这个南云说上话太好了，对方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也是第一代穿越者的份上，看起来挺愿意照顾照顾他的立场和需要。
宋终南当然不知道，说好这些然后让他先休息就下楼去开会了的南云小夜，随后在第五分部的其他人面前开口的时候，开门见山地向其他她的同事说清的，其实是这么一句话：“宋终南有极大的利用价值，我的提议是：我们无论用什么办法，连哄带骗也要把他留下！”
说起这话的时候，南云小夜脸上的笑容比宋终南看见过的还更像是食肉动物逮着猎物的样子。
特别危险事物部门第五分部联络官南云小夜，始终是远远超出宋终南想象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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