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杀了我!”玉云白喊叫出声。

“都别动。”巡捕的身上吹出滚滚风浪,将陷入恐慌的人群吹到一边。

“怎么回事,少爷?”巡捕走上前去,搀扶起玉云白。

“你叫我什么?”玉云白一愣,这个巡捕,刚才叫自己“少爷”?

这是比“老爷”更亲近的称呼。

在玉族,只有一类人有资格称呼玉云白“少爷”——

“我曾是玉风老爷的侍卫,名唤三宽,救驾来迟,属下该死。”巡捕三宽一步退到玉云白身前,双膝重重跪下。

“爹......”玉云白好久没听见那个名字了。

玉风,他的父亲,说着为儿子找回眼睛的傻话,义无反顾爬上汪洋天的老男孩。

是的,老男孩,在玉云白的印象中,这个中年男人简直幼稚的要死,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咕噜......”玉云白听见自己的左眼在响,他的左眼眶在发烫,里面的肌肉在扭动。

眼前闪过砖瓦和高楼的画面。

望气术集中在左眼上,这一次,他的意识又落进了那座失落之城。

之前朦胧的高楼变得清晰,玉云白站在一处楼顶。

这是一座奇幻的古城,每一栋阁楼都是木石之躯,流檐飞瓦。

像是巨人般站在这荒芜的土地上。

薄云在脚下流淌。

这里的天空没有海浪汪洋,只有皓月晴空。

很奇幻,很神话的一个地方。

可玉云白没有心思欣赏这些。

那异灵,在我的体内!

“杀了我!”

“巡捕大人,杀了他!”不远处,人群里响起喊声,方才诡异而恐怖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三宽犹豫片刻,他知道,异灵在玉云白体内躲藏。

随后,他忽然笑道:“少爷,若您一心求死,便自己下手吧。”

他伸手一招,浪声哗哗,就见伙房里飞出一道流光。

三宽跪在地上,将菜刀塞进玉云白的手里。

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菜刀,玉云白一惊。

他愣在原地,说实话,他很怕死,死后一切都是未知的。

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抗拒死亡,他抬起菜刀的手在发抖。

那是生灵烙印在基因里的,对“活”的渴望,对“死”的恐惧。

若非深陷绝望,谁又愿意赴死?

这一瞬,玉云白觉得自己逊毙了,那些有家室,有亲人,有孩子的卫守们都敢拔刀,可自己连自我了断的勇气都没有。

为了杀这只异灵,死了多少人?

为了救自己一个“老爷”,死了多少人?

这时候,只要自己死了,这场异灵之祸就能结束。

玉云白固然怕死,但也不愿让自己的血肉,成为异灵死灰复燃的柴垛!

他心一横,锋利的刀压着喉头割了下去!

若长眠不醒,遁入梦境,天堂是否能触及?

无论落魄,无论向往。

都埋葬,全部遗忘。(注1)

刀光在玉云白的喉头划过。

关键时刻,三宽手指一勾,那柄菜刀飞出玉云白的手掌,锭射到茶楼的承重柱上。

“好,有种!”三宽欣慰一笑,露出叔叔看侄儿那般温和的笑容。

玉云白发现手上空了,皱起眉头:“你耍我?”

“哪敢。”三宽掏出一块令牌,“巡守衙大落巡捕,执桨人,三宽,见过老爷。”

玉云白看不懂三宽的出牌招数,饶是他心眼子比鬼工球还多,也有种被三宽戏耍的感觉。

这种无法把控局面的感觉让他感到不悦。

“少爷,你想想,倘若现在再将刀递给您,您会割下去吗?”三宽笑了笑。

“那你给我。”话刚出口,玉云白才发觉自己一脚踏进了三宽的圈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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