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人字顶红砖瓦房,房头朝着马路,房头上用水泥抹出一块匾额,上面一行水泥字,红漆斑驳——国营烟酒糖商店。
“吱嘎!咣当!”
李肖蹬着倒骑驴,猛一刹车,停在烟酒糖商店门前,故意弄出很大动静。
服务员从商店里向外看来,看到“倒骑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从倒骑驴上跳下来,李肖掏出一张信纸,动作夸张地展开在眼前看。
然后抬头又去看匾额,接着大大咧咧地推开商店大门。
“你们经理呢?”
李肖牛哄哄地问,一脸干大事的傻了吧唧模样。
柜台后面的售货员,看见这少年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一名女售货员问:“嘎哈?”
“进货。”李肖昂着脖子。
“啥货?”女售货员问着,伸手去拿李肖手中的信纸。
李肖马上把手向后撤:“不给你看,我们经理说,只给你们经理看。”
“经理不在。”女售货员一撩眼皮,不屑地回答,扭身走开。
那个时候,虽然各种票据已经慢慢开始取消,但有好多商品还需凭票购买的,比如茅子、比如华子。
如果你手中没有票,那么“批条”也是购买的“通行证”。
这些“批条”,一般都是上级写给下级,或者关系单位领导之间的“人情条子”。
李肖佯装傻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似乎想明白一般,傻不傻尖不尖地凑到女服务员身边:“那,给你看一眼,看完还我啊。”
女服务员耷拉着眼皮,一把夺过信纸。
打开后,女服务员气不打一处来,“啪”地把信纸拍在柜台上:
“这啥玩意?啥就茅子一箱、华子一箱?你哪个单位的啊?你们经理谁啊?连个落款都没有。”
李肖也冒着傻气反驳:
“我说不给你看,你非看。
我们经理说,给你们经理他就知道,不让我给你们看。
你非看,非看!”
李肖的声音,越来越大。
旁边男售货员,赶紧过来,向女售货员使眼色:“别多事,经理的事,咱们少问。”
说完,男售货员打开柜台门,一指后门:“里面,最后一个屋。”
李肖假装气哼哼地往里走,路过垃圾桶时将那张纸撕得粉碎,扔了进去。
“一头沉”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胖子。
一张展开的报纸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谢了顶的脑袋。
旁边白色塘瓷茶缸子上写着红字“先进生产者”。
“啥事儿?”报纸后面传出经理漫不经心的声音。
“买货。”
“去前面柜台。”报纸后面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没票。”
“没票不行。”报纸“哗啦”翻了个面儿。
“我有钱。”
“有钱没票也不行。”报纸被拍在了桌子上,露出一张油腻而生气的肥脸。
“有钱就能买,那要票嘎哈?”经理生气地训斥。
“我出高价。”
“赶紧走,别捣乱。”经理很生气。
李肖没再说话,转身走向门口。
走到门口时,他没有开门,而是将门插上。
没回头,直接开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花钱买票。”
那时候,商店的经理手中,总会有一些票的,以备关系户间来往。
说完,李肖转过头来。
他的眼神,已与之前截然不同,分明是一个久经商场的老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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