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环境的疏离感使乃西普提很快懂事起来。

他认真考虑自己的处境,好像无根苗木,经不起浪打也经不起风吹,岌岌可危。

他倒不为别人生活美满,有家有长辈,十分羡慕,进而自艾自怜。人不羡慕那些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

只不过想到舅父喀山,他害怕起,哪天这位豪放的军人一命呜呼,自己生活必然朝不保夕。

更没准,万一喀山哪天飞黄腾达,他对自己的态度肯定也会跟着变化。没人喜欢自己的穷朋友穷亲戚,这是人之常情。

每当夜晚念及如此种种,乃西普提总是十分惶恐。

因此他发奋用功念书,趁着还有机会掌握知识,便好好认真利用。

他的学业也相当不错,两年多光景掌握了格物学、方法学、触类旁通学,他在文学上很有“造纸”,语言、修辞、文法可谓样样精通,数学也十分不错。

医药学方面,因为寄宿在多费家中,时常接触各种生病的畜生以及草药,不说透彻通晓,但也十分熟稔。

大学里,他最爱好的是音乐。

由于文学基础扎实,他十分擅长Rap,且颇以此自诩。

他常常调匀写词,或与人协作嬉戏,或与人巷尾街头、礼堂餐厅即兴battle。

既有如此造诣,加以面貌身材又长得好看,乃西普提很容易在城中结识了一帮公子小开,并且得到了他们的接纳认可。同时,使他愈加满意陶醉的事,此时好些名媛闺秀对他也是相当青睐。

这些十五六岁,刚刚进入恋爱婚嫁市场的小姐,之所以交好乃西普提、眷顾乃西普提,目的肯定不是以身相许。

原因,说来也很简单。

乃西普提会替她们写歌写词,供她们说唱,用来讽刺辱骂她们各自的情敌。

这大大满足了这些小姐们前爱现的脾性、疗愈了她们的精神衰弱,同时也慰藉了她们的妄想型人格。

在俄九多乃西普提也遇着了熟人。

就是翚利娜姆死后,向律师讨要金牙珠宝的两位姑娘。

这对姐妹花自从父亲死后分得财产,为图便宜,不劳而获,颐养天年,便跟着母亲离开白玛城,改了姓,来到这里生活。

因此,两位在白玛城算不得什么十分出色阔绰的人物,但置于俄九多,啧啧,二人可谓是夹着馅儿的香饽饽。十里八乡的纨绔子弟,情圣阔佬,哪个不是今天品茗,明天听曲,后天看马戏,各个软磨硬泡,排队相邀。

以前,她俩对乃西普提十分鄙夷,视如敝屣。

但是乃西普提如今在社交圈里小有名气,自然也引起了两位注意。

乃西普提甚至还从她俩的追求者口中,得到了如此开谕:假如乃西普提识时务,二人也愿意赏光,与之交往。

呵,一听这话,乃西普提便明白了。她俩拿出高姿态,表示愿意自降身份,不过希冀利用他的才华来提升影响力,至少也希望他不会记仇,写词讽刺羞辱她们。

敌人的示好求和,是胜利的信号。

但乃西普提没有弯下腰来,捡取橄榄枝。

当然,他也没有太过傲慢刻薄。

他只是在日常所唱念的歌词当中,无论揶揄讽刺,还是赞美歌颂,甚至就在提及眼下时髦芸芸,以及谈论到她们闺蜜种种趣事时,故意将二人名号略去,仿佛二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当中。

所谓自尊受到伤害,不过被人忽视小瞧罢了。

乃西普提不曾预想自己所作所为,大大的重创了姐妹花的自尊。

她俩大为光火,发誓要叫目中无人的乃西普提付出代价。

由此,她们始了疯狂的报复。

头一遭,她们便是雇佣了学院里的一位菜鸡,要他作词写歌,来与乃西普提battle。

可惜这位菜鸡毫无才情可言,写了篇单韵打油诗,死记硬背,就匆匆上台,来喷乃西普提。

而且,菜鸡不光唱词韵脚单一,他也不引典玩梗。他做作rap通篇粗鄙大白话,说来说去,无非乃西普提生活拮据穷酸,生父不明,其母曼玉二侍男人,还与家奴有染。

乃西普提看他表演完毕,便向台下众人望去。

果然!果不其然!他一眼就瞧见了人群当中,得意洋洋的两位姐妹,料定菜鸡所唱内容,全由她们二人口授。

于是豁然开朗的乃西普提跟着Bbox的节奏,也是计上心来。

他酝酿作词,决心不与同台菜鸡争锋。

而是半蹲在讲台边缘,居高临下,双目紧紧盯着姐妹二人,将其二人过往种种洋相,为何更名改姓出走白玛,加之其母如今人老珠黄,年过六旬,还与七位矮人交往等等之事,跟着节奏,压上韵脚,出口成章,滔滔不绝说了。

内容劲爆,现场当即沸腾,姐妹两人迅速被嘲笑起哄目光灼伤。

由于乃西普提所唱内容基本属实,两人顿时面红耳赤,扒开人群,气哄哄跺脚走了。

出师不利的姐妹花也没有气馁。

很快,她们便设法激恼了一位小开来跟乃西普提作对。

她们对他说,乃西普提在咖啡馆里,当着众人,取笑他的爱恋对象;取笑她驼背鸡胸对鸡眼,手长腿短鼻子塌。此事某某、某某、某某某,都是亲耳看见,亲眼听闻。

她俩就是如此空口白牙,颠三倒四、兴风作浪。只是没是想到,居然还成功了。

那位小开听了大怒,窜起身来拍板决定,发动报复,就在当晚!

小开的计划是带上两个兄弟,然后去乃西普提常常流连的咖啡馆外堵他,把他捉住,然后将他捆缚起来,趁着天寒地冻,将乃西普提丢进井里,好好泡泡,洗个干净。

但是这次报复又失败了。

咖啡馆里,早早就有人将消息吹风给了乃西普提。因此,他知道了危险之后,回家时便格外小心埋伏。

当晚半途遭遇围堵的乃西普提,也是一路狂奔回家。

到家之后,他还在多费的学徒的热情帮忙之下,从二楼窗口发动了反击,射出了一大批烂内脏,碎羊油,臭鸡蛋。

之所以说那位学徒热情,是因为他不惧寒冷,迎风边尿边骂,整整射了敌人两小时之久!

第二天,学院里人人笑话他们,他们议定了先行撤退乡下,避避风头,等到大家将这件事儿忘记光了,才好回来。

这对姐妹花两次针对乃西普提不成,但是依旧不依不饶,不肯罢休。

因此,乃西普提也怒火中烧,开始硬钢,开始对外揭发她们的恶行,所以,她们将他恨透了,简直恨碎了牙,恨入了骨。

只是该如何平息这场无休无止的争斗呢?

乃西普提想到,与她们求饶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即是他有心这么做,愿意忍受对方的阴险狡诈,愿意忍受她们难以置信的憎恨怒火,但她们早已厚颜无耻惯了,绝对不会接受高尚的道德,进而表现出一丝丝真诚的仁慈。

其中道理也很简单,经验告诉他,没有爱与善良调和的人际关系,遵循丛林法则,非黑即白,非王即臣。斗争一旦打响,只能决出高下胜负。

所以,这两位纯真的小姐,继而又想到了一条诡计,前来谋害乃西普提。

与此同时,乃西普提在此后不久又接到了另一个更坏的消息。

两件事儿夹在一起发生,结果则叫这对姐妹花完全称心如意了。

简单说,姐妹二人参考兵法,运用了自身的美色以及虚荣的人性,成功策反了乃西普提一位最亲密的朋友,且成功的从这位朋友口中,探听到了乃西普提当下正在暗恋且秘密追求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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