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饭口过后,我正在后厨房刷碗。“刷碗呐松哥?”柏哥孟俊祥走进厨房笑道。“嗯,过来啦柏哥。”我笑道。“我帮你刷呀?”“不用啦,我自己刷吧快刷完啦。”“你师傅修相机还没回来呢?”“没有呢,差不多快回来啦。”“三小子呢?”“不知道干哈去啦,师傅前脚走他后脚就没影啦。”“你师傅昨天把他骂啦?”“嗯呐,把我也给骂啦。”“你师傅真是地,有事就说事呗,干嘛非得老骂人呢?我趁他高兴地时候都跟他说过好几回了,劝他不管生多大气都不应该骂人,和人讲道理,以理服人。谁都有自尊心,骂谁谁乐意呀,是吧松哥?”“哎,他不是师傅嘛,又是老板,能有啥招。”“老板也好,师傅也好,也不能说自己就有资格骂人呢。要是真正成熟的老板,真正有修养的师傅,那才不会骂人呢,还懂得尊重人。”“哎,行啦,他就那样,不成熟没修养也不知道尊重人,你能把他咋地吧?”“哎,可也是哈?真就不能把他咋地。”“算啦吧,不说他啦,还是谈点别地吧。”“瞧你愁眉苦脸地样,我给你讲个笑话呀?”“好哇,讲一个吧。”“有一个东北人到南方去办事,他呢,一连走了好几天,没吃好也没喝好。到了南方以后呢,他就有点馋肉啦,于是来到一家小饭馆,坐到那就想好好吃上一顿解解馋。这时候呢,服务员就上来问他吃点啥?他说来盘干不楞炒肉。这下服务员就犯愁啦,干不楞炒肉,干不楞是啥呀?他也不知道。于是就问厨师,可厨师也不知道干不楞是啥玩应。这咋整呀?你猜松哥,服务员是咋答复那个东北人地?”柏哥孟俊祥笑着看着我等着我回答。“干不楞炒肉不就是光炒肉吗,啥也不放,那还有啥难地呀?”我笑道。“你知道干不楞炒肉啥意思,可南方人听不懂啊。”“听不懂再好好问问不就得了吗。”“可人服务员是要脸面的人他就不问呢,你猜他咋说地?”“不懂啥意思,那就干脆说没有这道菜让他换一个。”“要你这么说那就不可笑啦,你再想想。”“不这么说还能咋说呢?”我边刷碗边想。“再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那我也想不出来。”我沉思了几分钟后说道。“我告诉你吧。”“咋说地?”“他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的干不楞卖没啦就剩肉啦。”“干不楞还能卖没喽?”“有意思吧松哥?”“是挺有意思。”“这就是不懂装懂闹出来地笑话,他要是问一问弄明白啦就不会出笑话啦。”“干不楞炒肉他们还听不懂是啥呀?”“这是到南方啦,南方人说话和咱们东北人说话不一样,要是都说普通话那就能听懂,但是一般人都爱说方言,因为说习惯啦,就像咱们常说的这疙瘩,那疙瘩,什么贼贵啦,贼好啦,贼有意思啦,这些都是咱们东北方言,就说这个贼吧,南方人就认为做坏事偷东西的人,咱们说贼好,他们就听不明白,贼是小偷干坏事的人,咋还能好呢?其实咱们说贱好,那是说特别好,很好的意思,咱们用到这那就是起强调作用,不是小偷的意思。同样南方人也有他们那块的方言,叫咱们东北人听咱们也听不懂。”“柏哥,你上南方去过呀?”“没有哇。”“那你咋知道这么多呢?”“我也是听别人说地,觉得挺有意思就对你讲啦。”“你再给我讲一个呗。”“嗯,今天就讲这个吧,要听明天再给你讲。你整完啦松哥?”“嗯呐。”“没啥事咱俩下象棋呀?”“来吧,反正也没啥活啦,玩一会吧。”“象棋呢?”“在三包呐,我取去。”就这样,我取来象棋,两个人就在厨房的案板上玩上啦。

正玩着,三小子走进厨房笑道:“呀喝,在这玩上啦?”“三哥回来啦。”柏哥孟俊祥笑道。“到谁班啦快走哇。”三小子站在一边看着棋盘说道。“到我班啦。”我笑道。“小陈这不要完蛋啦吗。”三小子说道。“他太厉害啦,我下不过他。”我说道。“操,跳马。”三小子支起招来。就在这时,师傅又走进厨房说道:“呀,祥子在这呢?”“相机修好啦叔?”柏哥孟俊祥说道。“没有呢,在修理铺放着呢,让我明天取去。这是收据你看看不?”师傅说着掏出一张宽长条纸片递给柏哥孟俊祥。柏哥孟俊祥接过来看了一眼,诧异地问道:“还留一百块钱押金呢?”“嗯呐,人家说相机不少地方都坏啦,可能得花个五六十块钱,他让我押了一百块钱,等修好啦剩多钱他再找我。”“啥玩应,哪坏啦要那么多呀?”三小子拿过收据看了一眼说道。“哪坏我也没记住,还得换件呢。”师傅说完接过三小子手中的收据,轻轻一叠揣裤兜里啦。“明天能肯定修好吗叔?”柏哥孟俊祥又问道。“能啥能呀,得过几天才能取呢。”师傅又说道。“修不上也没关系,我再借一个,总不能耽误咱们十一出去玩。”柏哥孟俊祥笑道。“还惦记玩呢?你可拉倒吧,要玩找别人玩去吧。”师傅说完转身走啦。柏哥孟俊祥看了一眼师傅的背影,显得有点无奈地样子冲我笑道:“松哥,你师傅还生气呢,等他心情好了再说吧。”“哎,谁也没动相机,相机咋就坏了呢?祥子,是不是你那玩应中邪啦?”三小子说道。“中啥邪中邪,坏就坏呗,现在不是修呢吗。”柏哥孟俊祥说道。“修上也去不上啦,你要是拿个好相机不出这事,那不就没事了吗。”三小子说道。“你别着急三哥,我再好好劝劝你老叔,我想差不多,要有信心呐三哥。”“还信心呢,他啥样我还不知道,别做梦啦。”“别说这些啦,去不上就算啦吧。来柏哥,咱们接着下棋。”我打断他们的谈话插嘴说道。“柏哥?啥柏哥呀?祥子,你不叫孟俊祥吗?他咋管你叫柏哥呢?”三小子不解地问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你。”柏哥孟俊祥一歪头笑道。“瞅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准没好事,说不定真就是有病。”三小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柏哥孟俊祥说道。“你就不能挑点好听的说,就这样更不能告诉你啦。”柏哥孟俊祥笑道。“挑好听的说,说啥呀?说你们俩个粘粘糊糊地,又亲又啃相亲相爱你就乐啦。”三小子又笑道。“你呀,不跟你说啦,竟往那歪门邪道上想。”柏哥孟俊祥一扭脸说道。“哎,哎……铁子,别生气呀,我错啦,原谅我吧亲爱地。”三小子搂过柏哥孟俊祥尖着嗓子怪声怪气地笑道。“我又没生气,啥原谅不原谅,都是说笑话是不是三哥?”柏哥孟俊祥推开三小子的胳膊笑道。站在一旁的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都怪自己叫走嘴了,往后再叫柏哥的时候还是注点意,毕竟别人并不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这时又听三小子问道:“祥子,那你说他叫你柏哥是咋回事?”“这个嘛?这么回事,他不是叫陈雪松吗?我就管他叫松哥,可他说我比他大,还说我像柏树,就管我叫起柏哥来啦。”“你像柏树?你能不能不闹,我咋看我也看不出你像柏树哇,要说你像小猫还差不多,我看你叫猫哥比叫柏哥强多啦。”“还狗哥呐?说说就下道。”柏哥孟俊祥说完闪到了一边。“这俩小子呀,也不知道玩啥呢?一会松哥一会柏哥,一会猫哥一会狗哥,拉倒吧,不跟你们扯了。”三小子说完转身走了。柏哥孟俊祥看看三小子又看看我,我又看看他,两个人会意地笑了起来。“柏哥,往后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叫你祥子吧。”“不用松哥,你该咋叫就咋叫,别人爱咋说咋说,怕他们干啥呀,咱又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松哥?”“说的也是,只是我怕你不高兴。”“我不会在乎别人说啥,你也别在乎。”“好吧柏哥,那咱接着下棋吧。”“来吧,到我班啦,我看看走啥啊?……”就这样,两个人又玩起象棋来。

十一的前一天晚上十点多钟,我坐在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正想着心事,就觉得有人喊我。当我抬起头看时,借着灯光就见柏哥孟俊祥拿着一个照相机乐颠地朝我走来。我顿时兴奋地站起身来跑上前笑道:“借着相机啦柏哥?”“松哥,我说能借着就能借着,要不是因为明天是十一,一般人都出去玩,我早就借回来啦。我这跑了两三家才借着,要不能来这么晚吗。”“那你那个相机咋整呀?”“等过了十一再说吧,反正借着相机啦,那个就不着急使啦。你师傅呢?”“在屋里跟人吃饭唠嗑呢。”“跟谁呀?”“他哥来啦。”“走哇,进屋看看去。”“你去吧,我想在这坐一会儿。”“别担心松哥,你等好消息吧。”柏哥孟俊祥说完拍了拍我的肩头进屋啦。

我又一次坐了下来,心想:柏哥这么积极热情地张啰着明天去玩,师傅能答应吗?都给人柏哥照相机弄坏啦,到现在还没修好。哎,要是相机修好啦也许还有点希望,可现在这情况,尽管又借了一个相机,恐怕也够呛。哎,真是烦死人啦,要是在家我们哥姐几个早出去玩啦。哎,真是……“喂,想啥呢松哥。”柏哥孟俊祥扶着我的肩头笑道。“还能想啥,商量咋样啦?”我握着他的手说道。“你师傅这人真够呛,明天怕是玩不上啦。不过没关系,我明天再努把力,好好磨磨他。我就不信,他就那么顽固不化。”柏哥孟俊祥说着坐到了我的身旁。“行啦柏哥,别费劲啦。我看呢,明天你还是找你们同学玩去吧。”“别灰心呐松哥,明天我再使使劲,只要……”“小陈,进屋吃饭吧。”这时师傅站在门口喊道。“走哇,进屋待会去。”我说着拉起柏哥孟俊祥站起身来。“这么晚啦,还不回家睡觉哇?”师傅上前说道。“我不困,咋地?叔是不是不欢迎我呀?不欢迎我我就回家睡觉。”“不欢迎你呀,你回家吧。”“那我走啦。”柏哥孟俊祥说完转身就走。“回来,我跟你开玩笑呐,哪有那意思呀。”师傅又喊道。柏哥孟俊祥转了个圈又回来啦,笑道:“走哇,进屋哇,没那意思还堵在门口干啥呀?”“这小犊子,真拿你没辙,进屋吧。”几个人进屋后,我上桌和师母慧敏他们一起吃饭,柏哥孟俊祥又去磨师傅。但最终,他也没能把师傅说服,只好无奈地回家啦。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钟,我们刚起床,还没等打栅板开门营业呐柏哥孟俊祥就来啦。他带着相机不说,还拎了一大兜的小食品。“这么早就来啦柏哥,就看你地啦。”我笑道。“别磨啦祥子,就他那样白扯。”旁边的三小子沉着脸说道。“别泄气呀三哥,你就瞧好吧。”听他说完我拿着钥匙去打栅板。回来后,我又忙着热早饭。待我热完饭菜又都摆到六号桌上,就等师傅他们起来后好吃饭。不一会儿,我见师傅起来啦,于是我又为师傅打了一盆洗脸水,端到前屋放在一个木凳上,又将毛巾和香皂也都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最后又为师傅倒了一杯温水,将牙膏轻轻地挤到牙刷上半条以后,慢慢地搁到杯口上。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发现在一旁同三小子唠嗑的柏哥孟俊祥自始至终都在用一种叫我看不懂的眼神盯着我呢,所以做完这些以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溜出店门上厕所去啦。

当我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见师傅和柏哥孟俊祥在店门口撕撕巴巴地扭在一起,推来推去。当我走到近前时就听师傅说道:“你把东西拿回去吧,今天不去啦。”“不去不去呗,让我待一会儿还不行吗?”柏哥孟俊祥拿着东西说道。“不行,你把东西拿回去,送家再回来待着。”师傅推着柏哥孟俊祥说道。“你把小食品留下吧,我把相机送家去。”“不行,小食品也送家去。”“小食品也不是给你留地,是给慧男留着吃地。”“不用你留她有吃地。”“留不留?不留我就不走。”“好好好,我留下,要是不留你该耍无赖啦。”师傅说着接过塑料兜,柏哥孟俊祥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回家一趟,待会再来。”我没言语,只是笑着点了一下头看着他离开。师傅拎着大兜笑眯眯地进屋啦。我也跟着进了屋。此时,我见前屋的水盆毛巾啥的师傅都已经用过了,便又将这些东西收拾到后厨房去。

等我回到前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上早饭了。我找了个空位也盛了碗饭坐到桌边吃起来。这时就听师母说道:“辉呀,等会吃完饭没啥事我上街溜达溜达,买点啥?”“买啥呀?家里啥也不缺用不着买。”师傅没好声地说道。“我不买啥溜达溜达还不行?”师母又说道。“溜达啥溜达,有啥溜达地,家里缺啥少啥也用不着你买,你要啥没给你买。”师傅往桌上一吨饭碗,筷子往碗上啪地一摔又喊道:“一大早起来就竟事,你想溜达他想玩,家里一大堆活谁干呐。”“还有啥活呀?就溜达一会儿能耽误多少活呀……”还没等师母说完,师傅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又抢着喊道:“那活多啦,冰箱冰柜里的冰都多老厚啦,早该抢啦,你看厨房那地,都看不出啥色来啦,小陈三小子今天没事好好拾掇拾掇,该刷地刷,碗架子里的盘子碗、大盆小罐用过没用过统统刷一遍,别一天天就知道下棋,还有前后屋那些汽包罩,窗帘都埋汰啥样啦,明摆着地活,看不见呐?瞎呀?这还用我说吗?还有闲心溜达呢,溜达啥溜达,瞅你那熊样呗,啥也不是,今天谁也别想出去,都老老实实在家给我干活。”师傅说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不再言语,师母也不再吱声,只是吃饭,屋子里顿时死气沉沉地一片寂静。见状,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吃饭,放下碗筷我就想上后厨房。没走几步就听师傅又喊道:“小陈,给我倒杯水来。”我应了一声赶紧上后厨房给师傅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他身边地桌子上。

就在这时,柏哥孟俊祥一掀门帘笑着进来了,师傅见他来了,也没和他说话,站起身来将双臂往胸前一架,板着脸连看都没看柏哥孟俊祥一眼,就出了店门。柏哥孟俊祥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也收起了笑容轻声问道:“咋地啦?婶。”师母叹了口气说道:“这日子过地真没劲,哎,成年百辈出不去一趟,一天到晚赶上蹲监狱了,我说出去溜达溜达那老东西都不让。他可倒好,一天到晚东一趟西一趟咋溜达都行。我这溜达一会儿都不行,啥事都竟可他来。别人干点啥都不行。哎,这一天天地。丢下扒子就是扫帚,支使的你都脚不沾地。一看人闲着他就闹心,非得给你找点事干。我这一天到晚都快成奴隶了。哎……”“婶别生气了,我叔这两天可能有点闹心,等他高兴就好了。”“那老东西,成天都是苦瓜脸,也不知中的哪辈子邪,跟他过这些年,就没看见他不闹心的时候……”师母不停地抱怨着。这时,众人都已经吃完了饭,三小子坐到一边点了一颗烟,翘着二郎腿望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我和慧敏默默地收拾桌子。我端着一摞脏碗来到后厨房就再没上前屋去,剩下的碗盘都是慧敏收拾地。既然师傅叫收拾冰箱冰柜,我也就把冰箱冰柜的插销拔掉,断了他们的电源,然后又开始往外拿东西,好抢里面的冰,好再重新归拢归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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