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 二十四

“小犊子，瓶里还有点酒，来，咱都倒上。”我拎起瓶子看了一眼说道。“来吧，四哥。”于是两个人又将杯子倒上了啤酒。“小犊子，还有一件事儿，刘师傅让破铁丝绊了一下，就跟老板说破铁丝子哪都是，也不叫人捡一捡，你们干这活还能不赔钱，养个白吃饭地。有这事儿吧？”“嗯呢，是他说地。”“他说地这个白吃饭地，虽说没指名道姓，可也能听出来，说的就是你，他说这话也同样是目的不纯，有使坏的意思，但他毕竟没有指名道姓的说这个白吃饭地人就是你小丁冬，对吧，小犊子？”“那倒是。”“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就糊涂一点，他说的那个白吃饭地人兴许还有别人呢，毕竟咱也天天干活，并没白吃饭，是吧。所以他刘师傅愿意说啥就说啥，人家的嘴长在人家下巴上，他说啥咱也干涉不着，所以呢，他爱说啥就说啥，既然他没指名道姓说你小丁冬，那这件事和咱也就没有一点关系了，自然也就犯不上和他生气。破铁丝子哪都是老板让咱捡，咱就捡捡，老板不吱声咱愿意捡就捡，咱不愿意捡，咱就不捡，这和他刘师傅也同样没关系，这样一来这件事情也算解决了，是不是小犊子？”“四哥，咋啥事到你这块一说，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小犊子，以前我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好冲动，好上火，后来遇到的事情多了，慢慢地就磨练出来了，再遇到事儿，就知道冷静的去对待，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不叫自己冲动，不叫自己上火，只要冷静，一定要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无论什么事情，不管有多难，我们多想想，都有解决的办法，你呢，也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别动不动就骂人，动不动就想打人，遇事冷静点，自己解决不了地可以找四哥，四哥帮你解决，四哥解决不了地，咱们还有梅雅，竹雅，丹雅，兰雅，这么多人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是不是小犊子？”“行，以后再有啥事，我就找你。”“放心吧小犊子，你的事就是四哥的事儿，就是大家地事儿，我们大家一定会全力帮助你。”“四哥，你真好，你是我最最好地朋友啦，来四哥，咱俩干一杯吧。”小丁冬说着端起杯子来。“这小犊子，来劲了哈。来吧，最后一杯，咱们俩来个痛快地。”说着我也端起杯子，两杯相撞，响声过后，两个人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看着小脸红扑扑地小丁冬更加可爱迷人了，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轻轻地爱抚了一下他的小脸蛋，说道：“这小犊子呀，看你这样没咋地，还挺能喝地。哎呀，可惜我这酒今天带少了，没喝好吧，小犊子？”“喝好了四哥，一瓶啤酒正好，再喝就多了。”小丁冬说道。“小犊子，酒没了，这还有烤面包，烤肉串你都吃喽，别剩下，剩下明天就坏了。”“你也吃点吧四哥。”“算了吧小犊子，四哥是吃不下去了，你吃吧。”小丁冬这才拿起一个烤面包吃起来。“小犊子，还有个事，我得问问你。”“啥事儿呀四哥？”“刘师傅打你小报告，你是咋知道地？总不能是他个人跟你说地吧。”“是架子工小房儿跟我说地。”“小房说地，小房也是架子工，他们是一起地，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事儿呢？他应该向着刘师傅才对呀，他咋胳膊肘往外拐呢？”“四哥，今天上午他们俩在架子顶上也不因为啥吵吵起来了，刘师傅把小房给骂了，小房挺生气。中午我上厕所地时候，碰巧在厕所就碰着小房了，小房就跟我学这些事，听完以后把我气坏了，我当时就想找他去了，后来一寻思还是先别找了，小房刚说完我就找他去，这不把小房给卖了吗？我就忍着没找他，等下午干活地时候，刘师傅在架子顶上就喊我，说是扣子没了，叫我给他取扣子去，我也没说啥就给他取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愿意了，在架子顶上没好声地默默叨叨地跟我喊上了，整个我取个扣子咋这么长时间呢，你做扣子去了，你就不能快点，干啥玩应咋就这么蘑菇呢，把活耽误了，老板要是怪罪下来，我就找你算账。这把我气地，本来心里就有股气，他这么一磨叨，我这气儿滕地一下就上来了，叫我给他这顿骂，我叫他下来，他也不下来，后来马工过来了，把我给拽走了，让我给瓦匠送水去，刚送两趟就下大雨了。”“小房跟刘师傅吵吵起来了？”“嗯。”“因为啥呀？”“因为啥我也不知道。”“哎呀，这么说他们内部也不和，要不然小房也不能跟你学这些事。，哎，算了吧，他们之间的事情咱也管不着。你呀，好好干，该咋做就咋做，和别人搞好关系，往后也就没那么多不愉快地事情啦。”“知道了四哥，四哥，我吃完了。”“吃好了吗？小犊子？”“吃好了。““好像没喝好？”“喝好了，四哥。”“算了吧小犊子，喝好没喝好，今天就这样，往后咱再喝。”“行。”小丁冬一边收拾一边笑道。“小犊子，四哥今天有点多了，头有点迷糊，你就收拾吧。”“你先躺下吧四哥，我收拾收拾得了。”“好吧，这小犊子呀，叫四哥亲亲。”我笑道。“亲吧，四哥。”小丁冬凑上来说道。我上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小丁冬的双唇，然后看着小丁冬又轻轻地用手爱抚了一下他那红扑扑地小脸蛋，又说道：“这小犊子呀，四哥今天格外高兴，你呢小犊子？”“我也特别高兴。”“好哇，那亲四哥一下吧。”小丁冬笑着上前重重地吻了一下我的双唇。“好了小犊子，我先躺下了，你就收拾收拾吧。”“行，我收拾四哥，给你枕头躺下吧。”看着小丁冬我慢慢地躺到了铺子上。小丁冬又接着收拾起来。过了一会儿，小丁冬收拾完东西，躺到我的身旁爱抚着我的胸脯说道：“四哥，你累了吧，我给你按摩呀？”“好哇，真是太好了，来吧，按吧。”“来吧。”说完他骑到我的身上，爱抚着我的胸脯，又笑道：“四哥，你咋这么白呢？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白是天生的，细皮嫩肉是保养的好。”我笑道。“真会保养”。小丁冬说着做起了按摩。躺在铺子上欣赏着可爱的小丁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感觉自己好像掉进蜜罐儿里似的美滋滋地，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甜甜地睡着了。

又过了一天。这一天，我准时来到了工地。走到车间东墙时，就见瓦匠桥师傅和一个没见过的人正在架子上收拾东西呢，其他人陆陆续续地正顺着架杆往下下呢。站在路边儿同他们打着招呼，同时也看了一下工程的进展程度。此时的东墙已经粘完一小半儿了。正看着，瓦匠张师傅走到我的近前笑道：“老四来了。”“收工啦，张师傅。”“收工啦，看啥呢，走哇。”张师傅边用抹子刮着灰板儿边说道。“走吧。”两个人说着话朝北走去。同时，我又说道：“张师傅，咱这儿又来了一个新瓦匠啊？”“嗯呐，老宋不干啦，又来一个。”“他也是你们屯子的吗？”“不是!他是我们前屯地。老四呀，上宿舍去了吗？”“去了。”“老张头儿整地啥伙食呀”？“整的南瓜汤，焖地大米饭。”“哎，又是这破玩意儿。”“张师傅，宋师傅咋不干了呢？”“干啥干？累犯病啦，干不了了。”……两个人说着话随众人往前走，快走到楼头的时候，就听老板大喊大叫地怒骂声传来。“老板咋又骂上了呢？”我看了一眼张师傅诧异的问道。“好像骂二刚呢，快走。”张师傅说着加快了脚步。“二刚？二刚是谁呀？”我忙跟上问道。“新来的力工。”两个人说着话，拐过楼头，就见老板站在窗户前指着一个二十多岁稍胖一些的年轻人大骂着。我心想：这个人可能就是二刚吧！此时的老板骂他正欢。“你瞅你还能干啥啊？上这儿养大爷来了啊。一天了，瞅你我就不顺眼，滚，马上给我滚蛋。就这熊样儿的，我能用你吗？滚，快点给我滚蛋吧！”“老张呀，正好你过来了，赶紧领这小子回宿舍吧，这活儿他干不了，叫他收拾收拾回去吧。”马工忙上前同张师傅说道。“咋整的呀二刚啊。这活你咋还干不了呢？”张师傅走到二刚跟前说道。二刚也不吱声儿，只是歪着个头看着别处。“让你说老张，上高儿上高上不了，一上架子就是迷糊害怕。推车推车推不了，推一车翻一车。和灰儿又嫌灰儿太埋汰，整身上点儿水泥，一个劲儿的打扫，你说能干啥吧，嗯？就这套货能用吗？赶紧给我领走。”老板又说道。张师傅又看了一眼二刚叹了口气，朝窝棚走去。很快手里的灰板儿和抹子不见了，却又多了一个塑料饭盒。“走吧，还在这儿站着干啥呀？”他走到二刚跟前儿招呼到。就这样，二刚同张师傅一伙人陆陆续续地都走了。

正看着，就听老板又说道：“老四来了。”“大姐夫在这儿呢。”我忙又朝老板走去。“老四呀，把兜儿放窝棚去，上工地看看小崽子干啥去了，是不是又偷懒儿了？我叫他捡烟头儿去，咋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呢？”老板说道。“大姐夫不用看了吧，他现在都改了不那样儿了，你不能因为他偷过一回懒，就总说他偷懒，总说它干面子活。”“你咋知道他改了呢？你看见他干活儿了？”“我倒没看见他干活，是他个人说的”。“听他说，听他说他能说他个人不好吗？”“大姐夫，其实他挺好的。你看瓦匠们干活儿，哪儿不对哪儿不好，他都敢说。为这他把瓦匠都得罪了？其实呢，他这是一片好心，有责任感，有正义感，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工程好。”“得罪人，怨谁呀？谁让他管那些闲事了。有马工呢，用他管吗？小孩儿不大，管的倒挺宽。行了，你也别帮他说话了，他啥样我心里有数，你赶紧把兜子送窝棚去，看看他干啥去了？”老板有些不悦地说道。见状，我无奈地应了声，苦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马工，走向窝棚，放好兜子，便上工地找小丁冬去了。围着工地转了一大圈儿，也没看见小丁冬的影子。等我再次回到窝棚时，只见小丁冬一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铺子上听录音机呢，“这小犊子，老板呢？”我走进窝棚说道。“死老板跟马工走了。”小丁冬坐起身来气呼呼地说道。“走多半天了？”我坐到小丁冬身边又问道。“能有三分钟呀。”“小犊子，看你这样儿又咋的了？”我拍了拍他的腿笑道。“死老板，气死我了。”“老板咋又说你了？”“上回他来，他不说杆子少了吗？跳板也不够数儿，今天他来了，我就问他：我说老板呐，杆子跳板我和四哥都查数儿了，根本就不缺，你咋说不够数儿呢？他整个那可能是查错了。我说谁查的？他这就炸了，冲我就喊上了，谁查的咋地？我查的咋的？还想揍我呀，把你能耐地。没缺，算你捡便宜，缺了，我就扣你工资。还谁查的，熊样儿呗，我还整不了你了。你说四哥，这死老板多不讲理。不但不道歉，反而又给我一顿骂。刚才也是，叫我上工地捡烟头儿，又说我捡的时间长了，蘑菇了，是不是又偷懒儿了？问我唬没唬噜他，整个你小子就能干面子活。你说，四哥，这些天我干啥唬噜了，干啥不是脚踏实地，他还说我干面子活，死老板，气死我了。你等咱这活儿干完的，我非得狠狠地擂他一顿。”小丁冬气呼呼地说道。“哎呀，这小犊子呀，你真问老板啦？”“那我咋不问呢！他冤枉我，我能干吗？”“你还真挺较真儿。”说这话，我看了一眼小丁冬，小丁冬板着脸也不吱声。于是我又说道：“算了吧小犊子，老板知道不差数就行了，咱也没背黑锅。要想指望老板给你道歉，你看老板那样，他能给你道歉吗？”“说的也是哈。”“小犊子，知道为啥老板现在信不着你吗？”“我知道，都是架子工老刘干的好事儿。”“他只是一方面儿，更主要地还是你自己耍滑头，这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把自己的信誉砸没了。尽管说你现在已经不那样了，但老板还是不相信你，要想取得老板的信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继续脚踏实地地做好每一件事情。慢慢时间长了，老板也就能改变对你的看法了。”“哎，在这儿干的真累人。”“小犊子，其实老板对你还是挺满意的。”“得了吧，还满意呢，来了就看着我。”“你想呀，小犊子，他要是对你真不满意，他不早把你赶走了。就像今天新来的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叫二刚。”“对，是叫二刚，这才干一天，就叫老板给骂跑了，说是不行。那你要是真不行的话，那你还能呆到现在吗？是不是小犊子？”“有点儿道理哈。”“好好干吧，小犊子。”“哎，真累挺。”小丁冬说完又躺到了铺子上，然后伸了个懒腰，放下胳膊，瞪着那双丹凤眼不知想什么呢？见状，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腿，又说道：“小犊子，不饿了，咋不吃饭了呢？”“我躺会儿，等会儿再吃。”“那你躺着吧，我上工地溜达溜达看看去。”说着话，我站了起来。“四哥，你不刚看完吗？还看啥呀？”“其实也没啥看的，我只是想让你一个人静一会儿。”“别去了四哥，陪我躺会儿吧。”“那好吧。”说着，我躺到了小丁冬的旁边，小丁冬翻过身来，搂着我甜甜地笑了一下，爱抚着他搂我的那条胳膊，我也报以甜甜的微笑。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窝棚里只有小录音机里传出的歌声在回荡。许久，小丁冬才轻声叫道：“四哥。”我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他并没有言语。小丁冬趴到了我的身上，摸着我的脸说道：“四哥，你真好。”说完看着我慢慢地低下了头，重重的吻了一下我的双唇，然后又说道：“四哥，给我带地啥伙食呀？”“我在家给你带的猪肉炖豆角，又上宿舍给你带的角瓜汤和大米饭。”我搂着小丁冬说道。“谢谢你呀，四哥。”“这小犊子，饿了吧？那就起来吃饭吧。”“吃饭。”就这样，小丁冬坐起来，开始吃晚饭，我依旧躺在一边儿看着他吃饭。“四哥，瓦匠老宋不干了，你知道吗？”小丁冬吃着饭说道。“知道了，我上宿舍给你取饭去，张叔都跟我说了，干活干地心脏病累犯啦。”“四哥，还得有个好身体哈，你看我就没啥事。”“是呀，要不我咋叫你没事的时候得多锻炼呐。”“多锻炼，多吃饭，养个好身体。”“对，说的对。”我笑道。小丁冬没再说啥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