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林从没想过,他这普通一人,也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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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零年。
怀阳。
陈玉林自噩梦惊醒,看母亲在煤油灯下缝衣服,母亲既已去世多年,那他的梦仍在持续。
这场梦的主角是他父亲陈树堂。
陈树堂是一名赤脚兽医,医术在附近村镇享有盛名,这日接到邻村赵家湾邀请,为头母猪接产。
谁料,母猪半途死亡,陈树堂和赵家湾村民发生纠纷,被打了闷棍,回来时晕倒在胡同里。
适逢雷暴雨,胡同积水严重,发现时,尸体已随洪流被冲进下游水滩。
父亲猝然离世,如晴天霹雳,瞬间击垮小家,母亲沉浸悲伤不可自拔,落下顽疾,不出几年也撒手人寰。
其实,这个不幸本可以避免。
父亲出门时,母亲看天气不好,让陈玉林陪同一起,但他这时不懂事,年轻无知,又天性懒惰,赖在家没去,结果……
兄弟姐妹悲伤之余,将父母不幸同他这个“不孝子”挂钩,他若稍微懂事些,听母亲话和父亲一起,父亲不会死,母亲也不会随之而去。
父母去世,亲人背离,陈玉林才真正从懵懂中一夜长大,即使他后来再厉害,伤痛依然如针深深插在他心里。
永远拔不出来,隐隐作痛。
当下。
“玉林啊,你爹咋还不见人影,天都黑好大会了,娘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赵家湾路不远,可要过死人胡同,那地方邪气的很。”
母亲李慧琴又看眼窗外,看似给陈玉林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娘。”陈玉林轻声唤道。
他不敢高声喊,害怕梦会突然醒,母亲又会消失。
“哎,你睡醒啦?”
母亲放下手中衣服,走过来手搭在陈玉林额头,又贴在自己额上,点点头,“烧退了。你啊,回家又走野地,晚上回家要走大路,野地不干净东西多着呢。”
母亲的手温暖粗糙,抚摸过陈玉林额头,他倍觉亲切,不像梦里触感。
他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光,打量整个房间,周围布置细腻逼真,不像以前梦里模模糊糊。
目光落在墙面上伟人年画,上面清楚显示:1980年。
陈玉林突然冒出个荒诞念头。
他扑下炕,光脚冲到母亲面前:“娘,现在真是……一九八零年?”
“这还用说。”
“七月十一?”
“对啊,你糊涂啦?”
“原来是真的,”他喃喃自语,突又疯狂重复声:“这是真的!”
陈玉林大笑着,扑回炕边穿布鞋,不及勾起鞋跟,飞快朝门外跑去。
“你干嘛去?”李慧琴追出门外,陈玉林却已冲到大门口。
“去赵家湾,接我爹。”
“接你爹?”李慧琴重复声,“下午赶都赶不去,突然这么积极,转性了?”
陈玉林离开家,一路向赵家湾狂奔,记忆潮水般灌入脑海。
何其幸运啊,命运竟给他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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