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这明堂可绝不能再如此,此间人多眼杂,若真被人探出她真身所属,岂不是祸及性命,更必定牵累九洺。
“知道了!入堂之前不是都叮嘱过千百遍了嘛,灵汐哪里敢忘。这不前几日在书斋池塘里宿着,那般大雨我都不敢拿片叶子来顶,只躲在石头下面过夜呢。”
灵汐不耐烦地答应着,这话她早听了无数遍,耳朵都磨出茧了。
不过她确也老老实实藏着,毕竟事关九洺,她就是再怎么任性,也知道轻重。
“你怎么又跑去外间池子里,不是说了让你学着在斋房床榻上……”
莫斯年听了又是一阵急切,这丫头怎总不叫人省心。
“哎呀哎呀,我知道啦,这不今儿起就搬来这里住了,仙官莫再替我操心,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堂,怎也不去看看锦辰,这几日他瘦了不少呢!
看看这天色将入夜了,你再不过去,怕东厢那边可快要落禁了。”
话一出口灵汐就反应过来自己多嘴,见莫斯年又要叨念她,便连忙推着他往院门处走,更拉来锦辰做托词,只想快些送走他,好回屋里把手里的仙丹给安歌吃了才放心。
“瘦了?都是那破案子闹的,我这就过去瞧瞧。殿下不在这些时日你可切记乖顺些……”
莫斯年一听锦辰之事,自是更为上心,便真的被她糊弄着出了小院,没怎么说完,便幻了仙云,赶着去东厢了。
灵汐终于哄走了莫斯年,捧着怀里三颗灵药欣喜得很,迫不及待回身三两步便奔入了安歌寝房。
却见着安歌似是睡着了,不敢再吵到她。
看她额间那缕赤色发丝重又鲜红明艳,便知她应是已无大碍了。
因而灵汐只悄悄把三盒灵药放在床榻边的矮桌上,蹑手蹑脚地合上门栏,兀自去外间接着收拾院子去了。
安歌自是假寐,待灵汐出去,才睁开了眼,看了看枕边的那三盒丹药,又望了望门外灵汐欢喜又忙碌的地身影,心内五味杂陈。
直到夜深,灵汐将小院打扫得分外精巧干净,才终于困倦着幻了真身,在假山下的秀泉中落定。
泠泠雨水连日不歇,暗夜寒凉自是难耐,好在这西厢的秀泉温润柔静,因而即便她此际不敢长出片叶遮身,却也还能凑合。
最是安歌,哪里睡得着,自是在内里辗转反侧,倒不是因着身上伤处,而是念着外间池里的灵汐,总觉难安。
但莫斯年和灵汐说的那些话却又萦在耳畔挥着不去,扰得她又气又恼。
思来想去,终于还是不忍,索性玉指轻弹,略略施法,顷刻间一条鲜红幔帐飞伸而出,撞开门扇,直入清湖,将那早在水中隐身而眠的灵汐一下子掬捧入内。
将她放在寝房之中时,幔帐还淋着些沥沥水痕。
灵汐睡得正酣,猛然被甩进内里,自是懵懂。
幻作满身水气的身形,迷蒙着湿漉漉的眼眸望着安歌,满脸困惑。
“上来。”
安歌面上看不出表情,但说话的底气却是沉稳霸气,却也带了一份清冷,看着一头雾水的灵汐,抬眼瞥了一下她榻上靠床边的空地儿。
“我?我不。外面的秀泉好着呢,我才不在榻上睡。”
灵汐这会儿才稍稍清醒了些,自是不难会意,心底却是一万个不开心,明明自己在外间泉水里睡得好好的,这狐帝又是唱得那一出儿啊!
大半夜的把人家吵醒不说,还非要她到榻上睡,安歌不知除非受了什么伤痛不宜在外,否则她自是从不愿在榻上过夜的。
倒不是碍着授受不亲,抑或嫌弃与人共枕地方太小,主要是睡榻床褥着实太过生硬,这要是睡上一整夜必得硌得她浑身生疼。
“啰嗦!”
安歌闷气未消,只抬抬手指,便不由分说地以红幔直将她裹到床上躺好,又挥手散了散她周身水气,闭着眼睛兀自喃喃:
“没有暖床侍婢在旁伺候,本君睡不着。”
说完,安歌便好似周身都舒坦了似的,总算可以安稳入睡了。
只灵汐浑身别扭得紧,却奈何被她的红幔缠着定住了身,动也动不得,只得老老实实躺在床边,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顶上的方寸空间,早气得鼓鼓得却出不得声。
但这小情绪也没持续多久,也不知是今日修葺院子累得,还是这几日来都揣着心事不得好眠。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妖就习惯了床榻,睡得酣沉,做的梦比安歌还要香甜。
然而,好梦不长,不知睡了多久,安歌突然惊醒睁眼,听得外间动静,不觉一阵心惊,未及多想便连忙唤着灵汐。
“灵汐!醒醒灵汐!别睡了,快醒醒……”
安歌缓起身,轻声却急促地唤她。
奈何这小妖一旦睡着便如昏死一般,连九洺的旧疾复发都吵不醒她,更何况是安歌这般轻声。
安歌左右几番摇晃,怎么都叫不醒她。
情急之下,只好伸脚踹了她一下。
却直接将她踹到床下去了。
连安歌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内力恢复得这么快,力道竟这么大。
“安歌!你……”
灵汐被狠踹了一脚,直接摔下床去,甚是吃痛,自然是想不醒都难。
却是一脸的惺忪困意未消,更添一分委屈,三分气恼。
一手揉着迷糊睡眼,一手扶着摔疼的腰身,刚要开口吵闹,就被安歌一个严肃而警觉的眼神吓得憋了回去,瞬间清醒,屏息提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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