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要再听几句。”她温声细语地言语,

“哦,我知道了。”

戴综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作了有必要的回应。

而后在有必要的回应之后沉默,直到虞筑青收回手。

背对着虞筑青的戴综,感觉神志稍微清晰些许:

“你知道这句话之后的内容是什么吗?”

“如果明智而仁爱的统治者消弭了人的罪恶,那么来自气候和概率的饥荒、瘟疫,由此引发的灾难,将会成为减少人类的第二力量。”

在讨论秩序崩塌时,虞筑青依旧是温和而恬淡的。

“当人类的生命变得廉价而且毫无希望时,死亡带来的社会秩序的崩溃,会成为社会崩溃的进一步推动力量,这种意识和观念上的存在作为第三种力量会加剧纷争、饥荒和瘟疫。”

“直到人类的人口减少到,即使是社会既有的简单的生产,也能够构建和维持新的平衡。”

不能再睡下去了,戴综挺起身来,在些微的寒冷中披上长袍。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拥有更多的觉知,即使寒冷、饥馁、困窘的觉知,似乎只能带来痛苦。

戴综望向奔涌的河流,突然希望河水能够缓行,就像他儿时的希冀,时间能够停滞在某一天、某一刻。

“百亿序列。”他叹息一声。

“多少人的生命就蜷曲、坍缩与展开在起落曲折的线条中?如果光阴、如果我们能够再走慢一点,很多问题或许会得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是不尽然。”

于是乎,戴综拿起终端控制窗帘闭合,这下眼不见为净了。

虞筑青懒得回答戴综的妄想。

因为至少在她的认知中——无论这种认知来自对世间后天的觉知,还是戴综对她先天的植入。

她知晓,在言谈上希冀温和的戴综,才是真正培养主客观条件,以期一切早日瓜熟蒂落,加速局面的那个人。

窗帘的颜色清灰,材质厚实,构图是花卉、河流与聚落。

戴综的思绪又陷入吊诡。

人与人之间,由于思维的隔离,利益的分歧,难以互相信任。

是的,不可以信任,但是又可以控制。

可是没有信任的控制,又很无趣。

但若既没有信任,又没有控制,可就大事不好。

于是无论想要得到怎样的结果,无论想要做出怎样的行动。

第一要义,始终是永远是要将局面趋于稳定而非混乱、趋于增益而非损坏、趋于控制而非乱序。

天命有不可揣摩之处,人命有不能损毁之物。

即顺乎天,有应乎人,得命之正,无非成败。

既然如此,他所追求的、行动的、获得的,在剪肃之中摇晃枝叶的南方乔木,会结出怎样的果实,这枚果实需要怎样的代价与牺牲?

而谁,又会是摘果与分果之人。

“然后……”

虞筑青离他过分近,头搁在戴综肩上。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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