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脆弱的平衡,却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速度被破坏了。

在那个荒诞的好像梦境与戏剧的事件之后,先是共伯和春申君掌握了帝国的最高权力。

海内鱼海外,试图通过数次成功的军事行动,亦巩固自己的权力。

但是他们在反噬当中不败而败,古老的亡灵与圣人无异,都敌不过时间的蚀刻。

风在扰动着,一点点摧毁重建的秩序。

现在这股风吹向了南海,再一次玩弄自己的花招。

龙川县是南海郡治所所在,但诸多历史的构建中,交州的治所却位于龙川县左侧的南会县。

在文化的认知与想象共同体的构建当中,在很大程度上,龙川往往泛指岭南水系,在交州南海郡内繁复的水道。

岭南水系以地理范围所描绘的东河、西河、北河尽数汇聚在南海郡,然后再次分支。

龙川大多的支流,也将经由龙川县的数个入海口汇入南海。

过去和现在无数的商船、客船与战船,也通过这些支流不断地涌向南海,然后在陆地上搁浅或者在海洋当中沉没。

在癸亥天变之后,岭南一系开启了长达数百年光阴的扩张,开启了艰难而痛苦的南扩。

共和三十二年九月廿七,立冬日的夜晚,作为旬假的开始,一切好像比起昨日都变得异样起来。

作为逆熵教团的一个外围分支,自诩为夜枭继承的非法结社依旧忙碌着。

现在,在残月倒映在黑暗的海水当中,又勾勒点缀远处的灯火时,这个结社所有被认为可靠的成员,都站在已经变得足够安静的小港口上。

准确来说,结社核心的指挥者排成三行,仿佛将要位于上卦的数爻,站在俯视港口全局的平台上。

大多数参与劳作,与一线指挥的中下层社员则位于高台下。

他们要么坐在固定的工作岗位,要么成双作对忙忙碌碌地在港口走动着。

纵使不是所有人,但大多数人都对今晚将会发生的意外心知肚明,但所有人都不想要第一个挑起那场意外。

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征兆,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当然,或许每个人的认识,与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存在偏差。

对夜蛛近乎分崩离析现状,或许都心知肚明,但却陷入想乱又不敢乱的众人,都安静地等待着某个时机。

在等待者当中,作为这个涡流核心的夜蛛社知事的麻织义,却只是在凝视眼前的港口。

如果要寻找一种更为朴素的情绪,那么,他很喜欢这个港口。

这个相较起来即使在繁忙的时节也过分寂寥的港口,喜欢他身上所承载的历史意义,喜欢曾与他儿时居所相邻的造船厂遗迹。

当然,他喜欢这个港口和他拥有同样的姓氏,还有这个港口发挥运输作用的关键——作为龙川支流之一的鸦水道。

身着岁杉的社员,来来回回地搬动着卸货台上集装箱当中的木箱,原本集装箱当中所放置的特殊物品,将会被换成一些无伤大雅的违禁物。

当然,无伤大雅也只是相对而言。

一些机密的机械设备、电子芯片甚至包括一些技术资料,将会随着名为夜鸦的货船一同驶向南海,然后再理所应当地,只正常沉没。

似乎是一个不如起火的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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