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朗克捞上了那枚手镯?”虽然是疑问句,但俄洛伊的语气相当笃定,“哪怕富可敌国,但他还是不会放弃哪怕一枚金币。”
“他太贪婪了。”博涅耸了耸肩,“就算是沉入深海的遗宝,都不愿意高抬贵手。”
“你在利用——”
“没有。”博涅显然明白俄洛伊想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诛心之语,“完全没有,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奉献,如果真的有谁毁掉了奉献给蛇母的祭品,那也是我不希望看见的。”
俄洛伊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发誓,我对蛇母的尊敬和奉献发自真心。”
听到这句誓言,俄洛伊终于明白了一切。
从一开始,这个狡猾的恶魔早就盯上了普朗克,但只是忌惮于普朗克曾经通过蛇母的试炼,是蛇母所选定的新城话事人,灵魂有蛇母的庇护,这才假惺惺地来这里奉献!
两只手镯,一只随着沉船长眠海底,一只在神庙奉献给蛇母。
奉献仪式完成之后,只要普朗克因为贪婪而将第一只手镯据为己有,那他就是亵渎蛇母的罪人!
而亵渎蛇母的罪人,是不会拥有庇护的。
到时候,灵魂层面上的庇护消失,普朗克就只能被面前这个恶魔随意摆布了,考虑到普朗克成为海盗之王后的恣肆、傲慢和贪婪,没有了蛇母的庇护,他恐怕会被彻彻底底地吃干抹净!
好一个恶魔啊!
何其狡诈,何其阴险!
但偏偏博涅所作的一切,自始至终都完全合乎娜伽卡波洛斯的神谕,无论是奉献,还是觐见,他都保持了最大程度的恭敬。
甚至当俄洛伊一时冲动,差点说出了诛心之语的时候,他还及时开口阻拦。
至于他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那其实并不重要。
蛇母只要求行动,并不在意心思——比尔吉沃特信仰蛇母的人到底是在崇拜、在敬畏、在腹诽,都不重要。
并不是每一个贪婪的人在缴纳什一税的时候都心甘情愿,但只要缴了什一税,向蛇母奉献,那就是蛇母的信徒,娜伽卡波洛斯的教义如此。
这个恶魔算到了一切。
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股无力感忽然弥漫在了俄洛伊的心口。
哪怕她非常清楚这都只是博涅的诡计,哪怕她可以完整还原出博涅的计划。
但归根到底,俄洛伊也不得不承认,最终是普朗克的恣肆、傲慢和贪婪招致了这一切。
如果普朗克不恣肆妄为,他就不会惹上这个难缠的恶魔。
如果普朗克不傲慢懈怠,他就不会轻易判断手镯可捞取。
如果普朗克不贪婪无度,他就不会动手打捞海底的遗宝。
明明只是一个亚扎卡纳,却完全洞穿了普朗克的弱点,利用了他的极端情感,将他彻底地玩弄在了股掌之间。
或许这一次,普朗克真的在劫难逃了。
虽然早就同普朗克分手,早就厌倦了那个混蛋的恣肆、贪婪和傲慢,但一想到他会成为恶魔的玩物,俄洛伊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失落。
所以自己要坐视不理吗?
还是……
站在蛇母祭司的角度上,咎由自取的普朗克不值得拯救。
但如果以曾经爱人的身份考虑,也许双方还有那么一点香火情。
在权衡了一番利弊、深深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博涅后,俄洛伊终于还是站起身来。
她先是恭恭敬敬地将神悉放回了神像,随后又低声念诵了几句、仿佛在进行某种忏悔,这才打算转身离开。
“你想取回那个手镯是吗?”博涅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在普朗克铸成大错之前?”
“他有罪,但只要及时忏悔,就还有挽救的余地。”
“没有珍惜您这样一位爱人,真是普朗克最大的损失。”
俄洛伊本以为自己今天的惊讶已经够多了,但听到这句话,她还是再次产生了几分不可置信:“你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信息的流动也是运动的一环。”博涅现在反而更像是一个祭司,“终生无休,吾等皆为动者。”
“看在旧日情分上。”俄洛伊推走出了殿门,“我会把他押回来,下半生在蛇母面前忏悔。”
“误动而归,心怀忏悔之意便可再次出发,这亦是蛇母箴言。”博涅先是再次念诵了一句,随后又摇了摇头,“但很可惜,你现在去的话,恐怕已经晚了。”
“贪婪的普朗克不会放弃珍宝。”
“但他笃信得不到就毁掉。”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戴着面具的猫咪越墙而入。
“普朗克把手镯毁掉了喵!”
下一刻,在俄洛伊停住了脚步的同时,悬挂在上城区钟楼里的大钟被敲响。
洪钟之声滚如闷雷,惊醒了整个比尔吉沃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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