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杼看跟自己同样处于束发之年的裴衿,做出一副老派迂腐的模样,玩心大起,“那大夫,小儿应当如何医治。”
知他玩闹,裴衿轻咳两声,模仿白发老翁声音,像模像样的给出建议。
“此病不难医治,只需注意,饭后少动,最好休息一刻钟。但也不要整日疲懒贪吃,到时积食,容易体丰身重,疾病上身。”
李元杼夹着嗓子,做出孩子声音,“我一定会谨遵医嘱,不让大夫操心。那大夫可否给我开一方子。”
李元杼双颊圆润,本就有些幼态,声音一出来,裴衿彻底忍不住笑出声来,“陈皮……山楂……六神曲……炒麦芽,哈哈哈……做成……丸药……餐后……温水……服下。”
裴衿捂着肚子,笑的往后仰,李元杼扑上去,“好呀,笑我,我看你还笑不笑。”
李元杼挠裴衿腋下腰窝痒,“还笑不笑,笑不笑。”
裴衿也不遑多让,出手不济,被人压制,连连直呼“饶命”。
直到来人端上餐食,才消停一阵子。
二人用完餐后,裴衿看天色将晚,说叨扰太久,要告辞回裴府。
李元杼命人送来纸笔,裴衿不知何故。
狼毫沾满墨汁,李元杼提笔写下,“子珏”二字。
吹干墨迹,叠好李元杼双手递给裴衿,“请人要发邀请帖,我不大通文墨,也不大邀请人,你下次就拿着这个来,门房不会拦你。”
裴衿打开,看字体方正横平竖直有些功底在身,看着上面的字念出了声,“子珏。”
李元杼说道:“李子珏,我的字。”
裴衿记得,李元杼在明镜面前的化名就是就珏。
珏通诀,诀别,离别之意,乃是不祥之兆,圣上为何会给儿子起这样的字。
裴衿停止心中疑惑,兴许是自己想多了,走到案台前,用笔写下一个“玉”字。
正经楷书,下了功夫的,方正,拥有平正的格调。
“回帖。”裴衿抬起头,笑了笑道,“既有请帖,就应当有回帖。”
李元杼看案上纸张字迹,兴奋说道,“玉儿。你还真跟我有缘,你也是玉,我也是玉。”
不一样,你的玉来自父亲,我的玉来自母亲。
裴老爷按照裴家起名规矩起了名,压根没有费心给他取字。
他小时候母亲为了好养活,取了女名叫他玉,之后所有人都叫他玉,一直叫到现在。
不过从玉儿变成了玉郎。
也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裴衿怀里揣着李元杼给的“请帖”,回到了裴府,把马匹交给马房,马房管事上前殷勤伺候,“五公子,又去法华寺拜佛了。今日回来的晚些。”
裴衿从袖口里掏出几百文打赏,沉甸甸的,送到管事手里,“今日是晚了些,好在哪里佛祖灵验。”
“多谢五公子赏赐。”管事喜笑颜开,说了两句吉祥话,“我祝公子高中。”
“承你吉言。”裴衿不多停留,回到柳院,拿出怀里的“请帖”。
看了又看,越看越认不得上面两个字,柳院的冷风,屋子里的燃烧的碎炭,让他想不得自己有什么能对“子珏”有什么价值。
最后踌躇再三,把“请帖”夹在了自己不常看的那本《商君书》中,锁在了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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