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楚庄王有大智若愚的意思。
如果是寻常公子哥,他一定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家伙,一天到晚只知寻欢作乐,最后可能也死于寻欢作乐。
但他是国王。
国王这个身份有“纠偏”效力,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他的顽劣本性,他必须留出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处理国务,这时候的他充满智慧,无与伦比。
他试图诱降我。
他认为我既为宋国智囊式人物,纵使凡人也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能为他所用,未尝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楚庄王的大智若愚,让我佩服之余,也让我深感不安。
因为如果他把这等大智若愚发挥到极致,对楚国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弊,但对其他弱小国家,比如我服务的宋国,就可能有百弊而无一利了。
我既然作为人质被软禁于楚地,那么我就有责任千方百计地让楚庄王的愚多一点,而智少一点,让他“大愚若智”。
这是我作为宋国大臣的本分。
办法就是路径,我给楚庄王敬献了一件礼物:绕梁。
古有四大名琴,它们分别是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蔡邕的“焦尾”。
“绕梁”原是一只古琴。
“绕梁”的典故出于《列子》,说的是周朝诸侯国韩国有一个著名的歌伎韩美娥,在去齐国寻亲的途中盘费用光,万般无奈之下,于雍门卖唱求食。
她的歌声凄美动听,催人泪下,使听者无不为之痴迷感动。
韩美娥离开之后三天,人们仿佛还听到她的歌声回荡在屋梁之间,令人回味。
而此琴以“绕梁”为名,可见其音质之优美世所罕见。
留楚期间,我了解到楚庄王爱琴如痴,就动用鬼侠的本事将“绕梁”琴弄到手中,然后献给了楚庄王。
“宋使华元有一宝物,特献给殿下,请笑纳。”
“啊,敢情是绕梁啊,太好了,难为你这么有心,那么我且收下了。”
“殿下,华元还有一不情之请,不知讲出来是否合适?”
“华使节有什么话,说来听听。”
“宋与楚没有根本利害冲突,与各国友好相处是宋国的不变追求,如果贵国与宋世代交好,也符合贵国的利益。希望殿下知悉。”
“嗯,这个嘛,我知道了。还有别的话要说么?”
“谢谢殿下,暂时没有了。”
果不出华元所料,楚庄王自从得到“绕梁”以后,整天弹琴作乐,陶醉在琴乐之中。
有一次,他竟然连续七天不上朝,把国家大事都抛在脑后。
甚至连平常非常喜爱的王妃樊姬也冷落了。
樊姬异常焦虑,日渐消瘦。
楚庄王几日不见樊姬,再次见到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爱妃为何如此消瘦啊?”
“君王心中只有琴声,而无臣妾,怎能不消瘦呢?”
“爱妃,这话言重了吧?”
“君王,臣妾如果发言不当,会怎样?您会处死臣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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