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把我想像成什么人了,本王是那种霸道的人么?”

“君王,您过于沉沦在音乐中了!过去,夏桀酷爱‘妹喜’之瑟,而招致了杀身之祸,纣王误听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今君王如此喜爱‘绕梁’之琴,七日不临朝,难道也愿意丧失国家和性命么?”

楚庄王听罢,半日无语,默默走开了。

当晚,楚庄王在宫殿抚琴而歌,如泣如诉,彻夜未眠。

美妙的琴声袅袅娜娜,宛转悠扬,和庄王的歌交织在一起,如梦似幻。

庄王唱罢,站在自己的歌声之外,倾听绕梁不绝于耳,有一种抚琴再歌的冲动。

这让他发现自己果然无法抗拒绕梁的诱惑,只要一看见这只琴,就想到了天籁,就忘却了一切。

但,如果看不见了呢?

他命人把绕梁带到殿外,用铁如意去捶为数段,点火焚之。

从此,世上再无绕梁。

楚庄王如此果决,让我看真切看到了他坚韧的一面。

看来他是不太可能“大愚若智”了。

于是退而求其次。

留楚以来,我和司马公子侧一直保持联系。

公子侧曾感到愧对于我,多次向我表白自己不是那种奸诈之人。

我宽慰他:“这国与国之事,非我们这个层次所能决定的,再说我们各为其主,如果不得已而做了让对方不快之事,也不妨碍我们个人的良知。”

公子侧说:“好兄弟,让我们击一下掌。”

这就是后世的握手言欢了。

我通过公子侧结交了楚庄王之弟公子婴齐,两人私交甚笃。

一日,聚会之间,论及时事,公子婴齐感叹道:“今晋、楚分争,日寻干戈,天下何时得太平耶?”

我说:“以愚观之,晋、楚互为雌雄,不相上下,诚得一人合二国之成,各朝其属,息兵修好,天下弭兵,使得生民免于涂炭,诚为世道之大幸。”

婴齐听罢,深以为然,转而问我:“这个使命若是落在你的肩上如何?”

我说:“若天命如此,那实在是华元的荣耀,我目前身份还是人质,人微言轻,还希望诸位大人从中沟通方可。”

第二天,婴齐把我的想法转告了公子侧。

公子侧说:“华使节所言很有道理,只是晋、楚二国现在还互为敌国,可能此时谈联合还为时尚早呢。”

就这样,我的弭兵之议未能得到实质性推进。

但我对和平的主张却从此深入人心,这无论是作为一个资深刺客,还是一个大臣,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记录。

我留楚的第六个年头,宋文公病逝,我趁机向庄王请求回去奔丧,庄王一开始并不同意,后来我通过公子侧和公子婴齐的帮助,得以重返宋国。

临别,公子婴齐居然对我说:“为什么华使节不是女身呢,不然,我是一定要留你在我身边的。”

公子侧听了哈哈乐了,我也乐了,觉得这不仅仅是个冷幽默,简直是个脑洞大开的好主意。

算起来,我在宋国执政长达四十年之久。

我此世的使命至此了结,作为华元的我在父亲和母亲死去的那个年龄,也追随他们而去了。

若干年后,我的晚辈向戌终于完成了春秋时期最著名的弭兵活动,宋国的国际地位和威望也有所提高。

而我的鬼侠生涯还将继续,鬼侠的幽灵永不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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