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邬咎对这个词并不陌生。
他知道,在阳间,有的人会通过“相亲”的方式寻找自己的未来伴侣,成功配对之后,就会步入婚姻,共度一生了。
可是他无法将这两个字和祝宵联系在一起。
祝宵怎么能谈情说爱、结婚生子呢?
邬咎一直觉得,祝宵和世界上其他俗人不一样,他是不会把时间和生命浪费在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上的。
再说世界上哪有配跟祝宵结婚的人?
邬咎还记得祝宵上一次相亲的场景。
在一个环境优美的西餐厅里,隔着光可鉴人的落地玻璃,邬咎看见祝宵还绅士地帮对方拉开了椅子。
祝宵依然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看不出对这场相亲是什么态度。他身上本就有种疏离气质,再加上他并不健谈,所以多数时候是在听对方讲话。
但邬咎确定他没有走神,因为祝宵礼节性地注视着说话人,时不时点头回应。
最过分的一次——对方似乎说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咧开嘴笑了起来,而祝宵捕捉到对方的情绪,也跟着微微地笑了笑。
邬咎在外边站了一分钟,到这一刻终于忍不住跨步进了门。
进门时服务员问他:“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很好,原来这还是一家需要预约的餐厅。
邬咎问:“你们要提前多久预约?”
服务员微笑着回答他:“至少三天。”
很好,原来这还是一场有预谋的相亲。
预谋了至少三天,而他毫不知情!
服务员以为他是没有预约,走到他面前,肢体语言表现出一种委婉的阻拦,“您可以先留个电话,预约后我们会安排专人为您服务哦。”
“不用,我有位。”邬咎伸手指了个方向,“那桌,姓祝的,我跟他们一起的。”
服务员见他准确地说出预订者的姓名,顿时没了阻拦的理由。他右手臂方向一转,改为一个欢迎的动作,“您请进。”
“谢谢。”
“不用客气,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员保持着职业微笑,心里却犯嘀咕:“怎么搞的,好像捉奸一样……?”
邬咎气势汹汹地来到祝宵这桌前面,正打算发难,可听清楚对方在聊什么之后,他一下就气定神闲了。
这人似乎是个商科金融男,对股票基金侃侃而谈,时不时冒出两个洋文,好像打个喷嚏就能影响全球经济局势。
这个人的名字邬咎现在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给人取的外号,叫华尔街死装男。
祝宵肯定不喜欢这样的。
邬咎一秒之内就确定了,此人不足为惧。
邬咎往前走了一步,先是刻意地说了句:“祝宵,好巧啊。”
祝宵瞥了他一眼,没搭腔。
不知道巧在哪里。邬咎分明两分钟前就想进来捣乱了,忍了一分钟真是难为他。
死装男还问祝宵:“你认识他?”
“当然。”邬咎替祝宵回答了这个问题,非常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在了他们俩中间。
他一坐下来就仿佛开启了屏蔽系统,将右手边的死装男完全屏蔽掉,然后没话找话地跟祝宵寒暄起来:“祝宵,猜猜谁论文过稿了?是我。”
“就在你坐在这里聊天的时候,你已经落后我一大截了。”
祝宵:“……”
邬咎这么一坐就挡住了右边大半的视线,死装男不仅插不上话,就连祝宵的脸都快看不到了。
他左右摇摆着身子,用肢体语言告诉邬咎他挡住他了。
“不好意思,辛苦你一直看我右脸了,”邬咎好像终于注意到他了,十分没有诚意地道了歉,“但你也不亏,我右脸比较帅。”
死装男:“……”
他稍微忍受了一下,感觉还是忍不了:“祝宵,你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
“抱歉。”祝宵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将邬咎的头推到一边去,让对面的相亲对象得以重见天日。
“但我们确实没有进展下去的必要,李先生。”祝宵说,“出于礼貌我刚刚没有打断你,但是这句话我在十分钟前就说过了。”
邬咎被推到一边,本来想发一个小范围精准狙击死装男的火,但是听到祝宵说的话,他又迅速哑火了。
祝宵果然不喜欢这样的。
邬咎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被死装男瞪了一眼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举起双手,特别贴心地给他让出了舞台,“忽略我。”
死装男:“……”
要怎么忽略?这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存在感极强,就差没往脑门上写“看我”了。
“哈哈哈,我也没有很想和你继续进展下去。我们之间还是有太多差距了,也许我还是应该找一个领域相似的人,那样才是灵魂伴侣。”死装男给自己挽尊了一通,“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点的那杯咖啡退掉吧,反正也还没上。”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走得有点急,一副被要事缠身的样子。
咖啡当然是没有退掉,最后是来到了邬咎的手上。
死装男走得巧,他一走,蛋糕和咖啡都上来了。
祝宵拿起叉子,抬眼问道:“你过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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