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今日这般自由,她忽然觉得这次出嫁是值得的。上官欣立马摇了摇头,努力把那个人的面容从脑海里甩出去,然后一把拉上喜鹊往前面的商铺跑去。她要牢牢地真真切切地抓住这幸福的当下。

“小姐,跟着您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琳琅满目的好物件。”喜鹊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世界,小声地说道。

“哈哈,喜鹊,你想先去哪家商铺?”上官欣笑着说。

“我想去这家,不那家,哎呀,我都想去!”

“走,我们先从右手边一家家逛,争取买它一条街。”上官欣兴奋地说道。

“好,出发!”喜鹊二话不说,拉着上官欣就直奔第一间卖胭脂水粉的商铺。

二人就这样,一路上,只有三个字,那就是:买买买。

眼见身后两个小厮手里捧着的物件堆得高出了他们的头,路都快看不见了,跟着主仆二人走得摇摇晃晃得。主仆二人一回头,见此场景,笑得前俯后仰。

上官欣向喜鹊使了一个眼色,喜鹊立马走到一个小厮的身边。

小厮努力平衡好物品,小心翼翼将头歪向右边,问道:“姑娘可有何吩咐?”

喜鹊清了清嗓子,说:“夫人采买的物品较多,你二人先将手上的送回府去,然后直接去‘沁心阁’候着。”说罢,塞给二人几颗碎银。

二小厮听罢,连忙转身,乐呵呵地捧着物件回府去了。

上官欣见打发了两个小厮,双手搭在身前,调整好气息,和喜鹊说了一声:“走。”

二人便朝今天主要的目的地“沁心阁”方向走去。毕竟采购再开心,也不能忘了今天出来的目的呢。喜鹊见状,连忙紧跟了上去。

上官欣嘴上说着去“沁心阁”,可“沁心阁”到底在哪里,上官欣心里却没了数。虽然先前问过丁官家,记得是出府门左拐,右拐的,但她们二人每次看见新鲜物件,都会被吸引了过去,早已失了方向。就这样,二人兜兜转转,反复打听,总算远远看见了“沁心阁”的牌匾。

主仆二人到了门口时,两个小厮居然已在店内守着了。可见她们二人这个弯绕的还真不小。

因为这两个小厮的提前通报,“沁心阁”老板闻人吉早已知晓了将军夫人即将到来之事,早早在店堂内准备好了点心和茶水,只等贵客上门。

话说这京城第一调香师闻人吉,是“沁心阁”老掌柜的远房亲戚,从小就对香料极为敏感,天资聪慧,容貌俊雅,又待人温柔可心,甚受京城内女眷的欢喜,上至四十,下至十四,谈及闻人吉,皆心生向往,赞不绝口。老掌柜见后继有人,便在几年前将铺子交与闻人吉打理。

“小姐,他不是来过我们府上的那个香料师吗?”喜鹊低头轻声说道。

上官欣不动声色,轻声应道:“对,就是他。”

原来早在三年前,上官欣就想学调香,按照老规矩,缠了老父亲几天,上官宏就以求教为名,将闻人吉重金邀请到太师府上小住了一月。为了不影响店内生意,闻人吉曾携带其香料一起入住上官府,晾晒于别院内。

也是那一个月,上官欣扮作小厮经常出入后院,发现闻人吉为人及其细致,除了给每味香料用器皿收纳外,还挂上了名牌,整齐干净又赏心悦目。上官欣就这样熟稔了所有香料的名字,气味和形状。

但调香这个工艺,对用量、用法极其讲究,堪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上官欣虽然熟知香料种类,但终究没有学会调香这一本领。所以这次出府,就为了弥补自己的这一缺憾,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上官欣此时是由内而外的兴奋和喜悦,都可以称她为“上官欣喜”了。

闻人吉今日身穿绿色长衫,印有水墨图案,外罩一袭白纱,发髻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彰显玉树临风之气。

只见闻人吉行礼后,文质彬彬引上官欣入座,亲自拿起一个桃花形的杯盏,谦恭地说:“今日天暖,我看夫人肤色略显干燥,故用桃花盏盛了这桃花茶,不知是否合夫人口味?”说罢,一双凝玉般纤细的手捧着桃花盏,递到上官欣面前。

上官欣有礼地接过茶盏,心想,在自家府院时,只晓得他是一个极认真和专注之人,竟不知还是如此温柔、儒雅之人。不仅有闻香师的严谨自敛,还有文人的风雅气度,真是名如其人。思衬至此,在桃花盏和桃花茶的衬托下,上官欣的脸上也泛出了淡淡的粉红色。

“敢问夫人,今日来小店,是需要什么香料吗?如能告知在下使用的时间和地点,在下可以在用料上提供一些小小的建议。”闻人吉不紧不慢地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上官欣摆放香料的柜台。

只见柜台上,不同的香料用不同形状的容器盛着,在不同颜色或形状的木质标牌上面标注着香料的名字,好像赋予了每一款香料以生命,各个似俏颜佳丽,等着人们来发现、来欣赏。

上官欣看着眼前这一款款熟悉的香料,心里却在犹豫不决。这还是她第一次要直接和外人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上官欣微微抬起头,正好撞见闻人吉看向自己的目光,瞬时紧张地低了下去。

“不打紧,如果夫人还没有想好,今天可以先在这里打个样,或者试试这款鹅梨帐中香,也是不错的。”闻人吉体贴地说道。

这不急不缓,不怨不烦的口吻,让上官欣发现,居然还有这样让人心情舒缓,精神愉悦的男子,不似府里那块在新婚夜差点把自己压死的大石头。

唉?我怎么又想起他了?上官欣连忙又摇晃了几下脑袋,气恼自己的不争气。

闻人吉见状,以为上官欣有什么不满意,连忙说道:“哦,夫人若都不喜欢,那夫人您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不,不是的。”上官欣定了定神,鼓起勇气,看着闻人,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闻人老板,我想请您,教我调香。”

“哦?”,闻人听到这个回复,甚是惊讶,随即嘴角露出的笑容,试探地说:“夫人是想自己做香料生意吗?”

上官欣见闻人吉有些误会自己,连忙解释道:“老板您说笑了,我真心想向您学习调香。”说着,看了一眼喜鹊,喜鹊立马走上前一步,从钱袋里竟取出一块金锭。

闻人吉看着金锭有些吃惊,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夫人年纪虽小,但看她认真的样子,似乎没在和他开玩笑。调香是自己的看家本领,轻易不得外传,但将军夫人又得罪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每年前来拜师学艺的人不计其数,看来只能故技重施,让将军夫人知难而退了。

闻人吉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认真地说道:“夫人,若要学调香,还需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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