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一直开到午时,这才结束。
官员们一一散去,但是政事堂的七位相国以及另外几位大臣,却是没有离开,赵智留下他们,显然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众人转移明仁殿,一座小型宫殿,赵智很多时候都是在这里批阅奏折。
张勋站了一上午,又累又饿,可是没办法,他现在的身份相当于赵智的贴身侍卫,赵智事情没处理完,张勋哪里都去不了。
张勋与另外几位侍卫先行进入殿内,在四个角落站好。
片刻之后,赵智等人一一进入。
众人就座之后,太监与宫女为每个人都是搬来一个案几,并在上面摆好了餐具,看来赵智是准备与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谈事。
“留诸位爱卿在此,想必你们已是知晓原因。”
赵智首先开口,随后目光看向左相刘桀:“刘相国,吐蕃有异动,你有何见地?”
五天前,廊州都督于珉传来军情,吐蕃近来军事调动频繁,在廊州以西五百里,已经聚集了超过三万大军,意图不明。
刘桀曾经当过地方节度使,领军打过仗,所以军事方面,赵智更为看重刘桀的意见。
刘桀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吐蕃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渐渐恢复了元气,当代赞普,年纪虽然不大,野心却是极大,如今聚兵廊州以西,看来是准备与我大晋一战了。”
秦安明不解道:“左相大人,你如此说法,是否有些太过果断?”
兵部右侍郎马武站了起来,对着赵智躬身一拜,随即朗声说道:“吐蕃当代赞普名为都松隆朗杰,年方二十,三年前,老赞普病死,都松隆朗杰以政变的方式夺取王位,自他登基之后,吐蕃内部多有叛乱,不服之人极多,都松隆朗杰如今聚兵廊州以西,定然是准备通过对外战争,提升自己的威望,巩固自身的皇权。”
不管是西边的吐蕃,还是北边的漠北草原,也或是西南的哀牢,历代新王登基,只要国内局势不稳,往往都是出兵挑衅大晋,以战争的方式,取得战功与威望,巩固自身王权。
秦安明见没人理会自己,马武更是朗声反驳,脸色顿时微红,看了看马武,眼中有着怨恨之色。
赵智摆了摆手,示意马武坐下,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觉得马武所言有理。
“马侍郎,你有何对策?”
马武武将出身,曾为陇右节度使,驻兵凉州,防御吐蕃多年,是黄詬的顶头上司,三年前被调回丰京,任职兵部右侍郎,若不是此人性格太过狂傲,得罪了太多人,赵智是准备让他以兵部右侍郎的官位入职政事堂为相的。
“陛下,臣愿领兵前往廊州,防备吐蕃。”
马武请命出兵,他贵为兵部右侍郎,更是有着机会入职政事堂为相,就算进不了政事堂,高官厚爵,在丰京享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马武今年已经五十有二,但是他并不服老,他不喜欢丰京,他一直梦想可以返回陇右,与战士们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赵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就喜欢这种将领,单纯,耿直,没有什么野心。
“若是与吐蕃的战争不可避免,不如让马侍郎领军前往廊州,先发制人,或为良策。”刘桀的态度更为激烈,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赵智沉吟不语,片刻后,目光看向杨道嗣:“杨相国,你有何高见?”
杨道嗣一直在闭目养神,直到赵智询问,这才睁开眼睛,淡声说道:“如今天气渐冷,不宜征战,就算与吐番的战争不可避免,也要等到来年开春以后,老臣以为,不如先行派遣使者,前往吐番和亲,探其虚实,若是答应和亲,大家和和气气最好,若是拒绝,我们也是有了准备,到时再增兵廊州,也是不迟。”
刑部尚书王仁锆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这样是否太过被动。”
“两国之战,岂可儿戏,当谨慎处之。”
杨道嗣看也不看王仁锆,淡淡说了这句话,双眼再次闭上。
王仁锆看了刘桀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得垂头不语。
赵智沉思良久,觉得杨道嗣的建议确实最为稳重,见没有大臣反对出言,于是点了点头:“就依杨相国之意,让礼部尽快选出出使的人选,前往吐番和亲。”
会议结束,众人吃了饭,一一告退离去。
赵智皱着眉头,漫无目的的缓步前行,张勋等数十名侍卫,跟在身后。
看着赵智那已经有些微微驼背的后背,张勋颇为感叹,他觉得赵智这个皇帝,当的着实很累。
此次江南之战,虽然取得大胜,但是战后的封赏,却是让赵智极为头疼,原因很简单,朝廷没有钱,但又不能不进行赏赐,尤其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各地节度使,虽然没有出什么力气,但毕竟出了兵,赵智不能冷了他们的心,到了最后只得一并封赏。
所有参战士兵,每人二两银子,伤残者,五两,战死者,十两。
不得不说,真的是很寒酸,以至引起许多将士的非议。
如今,陇右那边又是战事将起,赵智怎能不忧心?
“陛下,您刚才就没吃什么,又是议事到现在,龙体为重,还是回万福殿休息一会儿吧。”
赵智走了小半个时辰,牧公忍不住,在旁小声劝说道。
赵智了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凉亭,赵智坐了下来,牧公连忙拿着披风给赵智披上。
赵智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望着远方,想着一些什么事情,发起呆来。
咕!
一道饿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响起。
赵智回过神来,看向李勋,淡声道:“三儿,你若是饿了,就先行退下吧。”
张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皇帝姑父在这里,三儿岂能离开。”
赵智笑了笑,突然说道:“三儿,此次江南之战,你也是出力颇多,朕却只是赏给你一个小小的校尉,你心中可有不满?”
张勋拱手正色道:“皇帝姑父能赏给三儿一个校尉之职,三儿已经非常满足,再不敢有任何的奢望。”
赵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但是内心之中,还是有些觉得对不起张勋,不管是黄詬的奏章,也或是刘丛喜与秦安明的奏章,对于张勋,都是极为的赞赏有加,仿佛若是没有张勋,此次江南之战,胜负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但是大殿封赏,赵智却没有提及半点张勋的功劳,张勋乃是他最爱女人的亲侄儿,就算他寸功未立,给他个高官,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赵智之所以压着张勋的功劳,就是觉得张勋还太年轻,出身又低,文化也不高,过早的给他权利与高官,只会害了他。
时光流逝,转眼两个月过去。
承平五年,十二月初三。
天气寒冷,张勋躲在被窝里,不想起床。
张满屯端着一碗热汤退开房门走了进来。
“臭小子,昨天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张满屯一边责怪,一边扶起张勋坐起来,把热汤递到他手中:“那热汤喝了,暖暖胃,昨天你可是吐的一塌糊涂,可别伤了身子。”
“我兄弟结婚,心中高兴,没控制住,就多喝了几杯。”
张勋嘀咕了两句,端着热汤慢慢喝起来。
昨天是余光的大喜日子,比张勋还要小半岁的他,终于是结婚了,新娘就是庄园里的人,长的还算不错,据说性格非常温善,余光喜欢她几年了,最后托人上门求亲,新娘的父母知道余光和张勋的关系,二话没说,直接同意,作为兄弟,张勋也没有小气,一口气给了他三百亩良田,外加五百两银子,足够余光过上小康生活。
李守国也不错,江南之战,立功颇多,很是杀了几个敌人,商议军功的时候,张勋提了那么一句,黄詬也没说什么,把李守国的名字写上了军功册,因此被提升为郎将,而王峰天生力气不凡,在战场上阵斩对方一名中郎将,因功被升为校尉。
几个好兄弟,结婚的结婚,升官的升官,都算是走上了正轨,张勋心中高兴,与他们一直喝到半夜,大家都是醉的人事不省。
张勋喝完了碗中的热汤,想到昨晚余光的臭样,不由笑道:“余勇那小子醉的比我还要厉害,昨夜恐怕是入不了洞房,他的娘子可不要埋怨我们。”
“你也知道这样不好,耽误了别人,也是伤了自己,马上就午时了,快点穿衣起来吃饭。”
张满屯瞪了儿子一眼,拿着碗走出了房间。
张勋笑了笑,宣开被子,开始穿衣。
“三儿哥哥,你穿好衣服了?”
门外响起小莲的声音。
“穿好了,你进来吧!”
小莲推开房门,端着热水与布棉走了进来。
张勋拿着布棉擦脸,脑海中,隐约有些印象,昨天大醉归来,小莲在旁服侍,自己好像对他做了一些不该做的动作,也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张勋看向小莲,发现她正双眼直直的看着自己,脸上有着娇羞之色。
“呵呵,小莲你看着我干什么?”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