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脸孔发烫,红了起来,尴尬的笑了笑。
“我...我才没看你。”
小莲满脸通红,拿过盆子,小跑着离开了。
张勋苦笑两声,仰天长叹:“我也是快二十岁的人了,小莲这么漂亮动人,却是只能看不能吃,老头子管的又严,不许我在外面瞎混,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张勋在曾经的那个世界,交过几个女朋友,早已经尝过那种快乐滋味,到了这个世界,日子越过越好,却反而受到了更多的约束。
摇了摇头,走出房间,一阵冷风吹过,张勋缩了缩脖子,低声暗骂道:“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冷。”
到了客厅,饭菜还未上上来,但是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大盆白米饭,那是为江大熊准备的。
张满屯很喜欢江大熊,觉得这样的人跟在张勋身边,儿子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所以平常吃饭,张勋让江大熊同桌一起吃,张满屯也是没有反对。
“老大,你起来了。”
张勋扭头看去,江大熊拿着一个大扫把走了进来。
“大熊,昨晚是你把我背回来的?”
江大熊点了点头,把扫把放到墙角。
昨晚大家喝着酒,江大熊却是睡着了,不是他不能喝,而是那些酒,他闲味道太淡,喝着没意思,还不如睡觉。
不一会儿,饭菜上上来,李满仓到来,大家坐下,开始吃饭。
“老头子,小莲呢?”
张满屯盛着饭,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先吃,她要是饿了,厨房有糕点。”
张勋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昨晚喝酒太多,胃有些不舒服,张勋没吃什么,就是喝了一些粥。
“老头子,头有些昏,我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张勋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却是碰到大黑。
“少爷,范中允先生来了,正在客厅等待。”
老范来了?
张勋来到客厅,果然看到范中允正坐在那里喝茶,不由奇怪的问道:“老范,这个时间,你不再家中吃饭,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少吃一顿,又算得了什么?”
范中允笑了笑,把桌子上的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有着两个瓷瓶:“这是小曼自己做的腌菜,我拿两瓶给你尝尝味道。”
“既是嫂子做的,味道肯定极美,我算是有口服了。”
张勋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坐到范中允身边,也是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范中允看了李勋一眼,轻声说道:“张勋,你入职羽林卫已有两个多月,如此小官,你难道还想一直做下去?”
“官大官小的,我又不在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张勋耸了耸肩,对于官职的大小,他确实无所谓。
范中允摇头叹声道:“张勋,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是没有?这么下去,恐怕有一天大难临头,你都是毫无所知。”
张勋愣了愣,不解道:“老范,此话何意?”
“张勋,你觉得再过三五年,你会是一种怎样的境况?”
张勋想了想故意说道:“还能是什么境况,有吃有喝,生活肯定过的比现在更好。”
“你还真是乐观。”
范中允站了起来,直视张勋,一脸正色的问道:“当今圣上,已经五十有六,三五年过后,年过六十,我大晋开国至今,能活到六十岁的皇帝,屈指可数,到时若是赵硕为太子,一旦他登基为帝,张勋,你这样悠闲的生活,还能过的下去?”
张勋皱起眉头,这个话,姑母李怡曾经说过,现在范中允也是说了出来,张勋也在做着一些努力。
范中允并没有打断张勋的沉思,静静的站在那里。
片刻之后,张勋站了起来,看了范中允一眼,默默说道:“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是我无官无职在身,又有什么办法?”
范中允脸上有了一丝冷笑:“兄弟有很多,皇位却是只有一个,自古帝王无亲情,皇位的争夺,向来都是腥风血雨,你死我活,不成功便成仁。
李勋摊开手,苦笑道。
“只要肯努力,小人物也能变成大人物,就看你敢不敢去尝试。”
江大熊这时走了进来,范中允立即闭口不言。
“老大,老爷说他要去庄园办事,问你去不去。”
“不去,没时间。”
张勋摆了摆手:“大熊,你在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知道了,老大。”
江大熊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双手抱肩,一动不动。
张勋拉着范中允坐下,脑袋凑到跟前,低声说道:“老范,你到底想说什么,尽管直言。”
范中允沉默片刻,然后突然说道:“张勋,我曾经跟你说过,若不是因为小曼的病情,我早已经辞官退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张勋确实不能理解,在他看来,范中允出身贫寒,苦读诗书十余年,几经科举,好不容易才是通过考试,当上了官,说不干就不干,其中肯定有原因,只是先前范中允没说,张勋也没有多问。
范中允叹声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范中允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只是一个庸人,只想过安稳的生活,可是如今的大晋,危机四伏,眼看天下大乱将至,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既然无法改变,就只有独善其身。”
张勋惊讶道:“你这话是否太过危言耸听?如今的大晋,皇帝并不昏庸,又有杨道嗣等贤臣辅佐,江南大胜,税赋稳定,天下诸侯莫不震动,在我看来,三十年之内,大晋当无乱事。”
“你只是看到了表面,却不明其中实质。”
范中允冷笑一声,说道:“当今圣上,能力一般,虽然算不上雄主圣皇,但也算是一个好皇帝,文官有杨道嗣与刘桀两大贤臣,武有安王李忠与赵柏安,有他们在上面压着,文武百官确实不敢有任何想法。”
说到这里,范中允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道:“杨道嗣老成持国,稳重如山,刘桀知人善用,懂军事,两人都是政治高手,又都是出身名门大族,威望极高,把整个朝廷的文武百官,分成了两大派系,两人忽悠斗争,也互有妥协,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合作愉快,都没有想着把谁一杆子打死,但是如今皇上老迈,储君之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激烈,在这个问题上,刘桀与杨道嗣两人或许还能克制,不至于太过激烈,以至局面失控,但是两人身后的派系,志向达不成一致,也根本无法妥协,两大派系的分歧将会越来越大,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全面决裂,以至你死我活。”
“如今以圣上的威望,勉强还能压制大局,但是待皇上百年之后呢?杨道嗣与刘桀两人都是年过七十,还能活几年?两人死后,又有谁能够有着足够的威望与能力,去调和掌控朝廷大局与派系的争斗?”
张勋听的很入神,范中允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还只是内部局面,外部局势更是危机重重,自从先皇平宗以嫡之长女和亲漠南,漠南胡族一直与大晋保持良好关系,但是如今漠南胡族已经开始衰败,已经无法牵制漠北瓦达,安王李忠领军十五万驻守安北,与漠北瓦达对持多年,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要中原不乱,这个局面将会继续持续下去,西部吐番,经过多年的修养,已经恢复了元气,新任赞普,野心极大,对我大晋虎视眈眈,西南哀牢,这些年趁着扶南内乱,大肆扩张国土,势力大涨,对于大晋已经不再恭顺,其态度越来越狂傲,一旦大晋发生内乱,哀牢必会趁机发兵入侵,最后是安南,安南这些年一直内乱不断,政权几经更替,暂时不足为虑。”
“你说了这么多,为何没有提及各地的节度使?”
张勋听了范中允的讲解,心中豁然开朗,对于天下之局,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范中允说了这么多,却是没有提及那些拥兵自重的节度使,让张勋颇感奇怪。
范中允淡声道:“各地节度使虽然拥有重兵,但皆是以大晋为正统,只要朝廷不乱,占据大义,不给他们出兵的口实,天下节度使虽多,暂时却也动摇不了大晋的根基。”
张勋点了点头,沉思片刻,最后说道:“老范,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就算外族入侵,大晋灭亡,我大不了带着钱财远走高飞,又能怎么样呢?”
范中允苦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何还是不明白?如今储君之争越演越烈,刘桀支持赵询,赵硕的背后则是杨道嗣以及整个杨氏家族,刘桀有皇上的支持,勉强能够与杨道嗣分庭抗衡,若是没有了皇上的支持,双方的平衡将会被打破,就算皇上把皇位传给了齐王赵询,赵询也是保不住这个皇位,到时群臣决裂,外有强敌觊觎,各地节度使有了出兵的口实,定会给大晋致命一击,天下大乱矣!”
说到这里,范中允反问道:“赵询与赵硕有过帝位之争,一旦赵硕登基为帝,岂会放过齐王?齐王若遭不测,张贵妃定然难以幸免,你身为她的亲侄儿,又会是一种怎样的下场?”
张勋沉默不语,心中终于是有了一些其他的思绪,良久之后,李勋默默说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范中允精神一震,自己说了这么多,张勋终于是有了反应:“张贵妃深得皇上宠爱,你是她的亲侄儿,有着这层关系存在,皇上也会爱屋及乌,对你有着偏爱之情,如此良机,你岂能不去利用?”
张勋苦笑道:“我若是直接去找皇帝姑父要官,就算能要到,恐怕也会让其不喜。”
范中允笑道:“这样的事情,只能婉转,岂能明言?城南治安一直不佳,权贵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百姓敢怒不敢言,你可向皇上进言,组建巡察营,治理城南治安,以振自身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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