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莺感激之余,偷偷问了一句:“我教你的,可还管用?”
娟儿红着脸点点头:“灵验无比。”
按规矩,等仲伯的亲戚们吊唁完,村里人也该一个个上灵堂叩拜了。柳莺莺不是陈家村人,不用去叩拜,她一个人在外头候着。最先来的是村长一家,村长和村长夫人叩拜完,上了香,就轮到村长儿子和儿媳了,阿絮刚跪下叩头,村长夫人说了一句:“额头要点到地。”
阿絮看向村长夫人,只见村长夫人也盯着她,她去看陈谦,陈谦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听娘的话,阿絮捏了捏衣袖,只得忍着气重新叩了一次。村长夫人含笑点头道:“这才有礼。”
村长一家叩拜结束,其他人家也依着辈份一一上前叩拜。令人没想到的是,广叔也来了。
勇哥看见广叔来,低着头站在灵堂边,丝毫不敢抬头看他。全嫂心里也打鼓,她那两天在他家里那样闹,闹得他在村里半点颜面都没了,只怕他今天要报复生事。可广叔什么也没有,他只是沉重的跪完,又上了香,最后跟保叔道了一声节哀才走的。
二土最是知道他这个师父,从来都是仁厚老实的,几十年也就那日跟全嫂红过一次脸。那日得知仲伯的死讯,他也挂了白,今日他来,也是诚心来送仲伯最后一程。
柳莺莺望着广叔发福的背影,心中很是敬佩,都说明枪执仗快意恩仇的才是真汉子,可她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广叔也算得上真汉子。
据说乔姨那天被打得昏死过去,是他把人背进屋上药,仲伯丧事桌椅不够,也是他帮着钜木板、砍木头桩子让二土带过来的。
忙了七天终于下了葬,这场丧事才算完。
仲伯的丧事完后,家家户户领走了桌椅碗筷,扯了挂白,仍同往常一样过日子。除了仲伯四房家里仍旧挂着白,整个村里仿佛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
“哥,莺莺姐,真快,昨天仲伯才下葬,今天付叔和娟儿姐还有二土那几个堂姐们都走了。”兰兰感慨道。
“付叔要赚钱给文文治病,娟儿要供爹和弟弟,那些姐姐们都有自己的婆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阿石道。
“嗯。”兰兰道,“哥,以后我不嫁太远,就守在哥身边,嫁远了,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
柳莺莺笑着打趣道:“哟,听这意思,我们兰兰已经看好婆家啦?”
兰兰羞赧的打了她一拳,再也不肯跟她说话。
二土家遇丧,一年内不能办喜事,他本想年底攒下钱跟他爹说说提亲的事,可现如今也是不宜再提了。不过,他近来熟练掌握了柳莺莺传授给她的三舍得,早已跟兰兰互赠信物,挑明了心意,也算是一大进步。至于婚事,晚些也好,他正好多攒些钱,等成家了盖个新房子住。
他的这番打算在那几日丧事间隙早已偷偷告诉了阿石,阿石听他说了才知道,自家的妹妹真的已经快被人撬走了。不过,这人好歹也是自己一起玩到大,知根知底的好兄弟,人品样貌都说得过去,一手木匠的手艺将来也不愁吃喝,把妹妹交给他,阿石也还算放心。正好他也不想兰兰太早成婚,想她多做一两年无忧无虑的小丫头,这事儿也就欣然同意了。
仲伯的丧事一完,阿石家的新房也继续动工了,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他们家的新房从打下地基后这十来天的时间就没再动过。定下的石砖砂石也早就送来了。
“怎么回事,昨晚又吵呢?”
“是啊,除了成婚那一夜,哪有一天不吵的?”
“这村长也不劝劝?谦哥也不管管?”
“哎哟,哪能管得了啊,这村长夫人脾气上来哪里肯听村长的话?那阿絮从前看着文文气气的,哪里知道也是块爆炭呐……”
近来,村里的风言风语又渐渐多了起来。
都说阿絮嫁到村长家,村长夫人三天两头的为难她,她找陈谦帮忙,可陈谦惧怕他娘,从来只会教她忍耐。阿絮哪里能受得了?气性上来了,也回骂过去,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打起来了。阿絮爹娘刚开始一天跑三趟,现如今几乎一天跑五趟,村长烦得一刻也不想在家待着,宁愿泡在地里干农活。
村长家的争吵都是关上门在家里发生的,没人能去细看这场热闹。可另外的一处热闹却明明白白摆在明面上,有时叫人不想看都不行。
原来,那乔姨自从伤养好了,不知怎的,也不觉得自己无颜见人了,照旧每天端着洗衣盆去溪边洗衣服。全嫂碰见了,少不得骂两句骚狐狸一类,谁知,这乔姨竟也回骂起来,声音一头高过一头,从村头吵到村尾,有时都进家门了,想起来不服气又出来吵几句,谁也不肯服谁。
这热闹柳莺莺也赶上过一回。这日村里不知道谁起头要磨豆腐,好几家都凑这热闹,头一天晚上浸好了黄豆,第二日约在村口大石磨那里一起磨豆腐。
柳莺莺自然也要赶这新鲜事,她早跟阿石带着泡好的黄豆来排队了。谁知,这石磨正好在广叔家边上,乔姨出门一看全嫂也提着木桶等着磨豆子,就指着鼻子骂过来了。
“你给我滚!这是我男人修好的磨!你不配用!”
全嫂早早就看到乔姨踏出来,预料到她会拿石磨说事,见她果然来找茬,不甘示弱的指着她的鼻子骂回去道:“你才滚!这磨是你家的吗?!这是我们村里公用的!你个骚狐狸!什么都惦记!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乔姨高声道:“你说谁不要脸?你才不要脸!这是我家!”
“还你家?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你家吗?你怎么不说整个村都是你家的?你怎么不说整个村的男人都是你男人?!”
“丑婆娘!你以为你有脸呐?你丑得你自己的男人都不想干你,别在这里站着恶心人了!”
“你……你个骚狐狸!你偷别人男人还有理了!你再浪一下我看看?信不信我锤死你?”
“呸!你还敢锤我?我告诉你姓全的!老娘那天被你打一顿,就是还你了!你真以为我撂不过你是不是!来啊!你动我一个试试!”
“啊!我跟你拼啦!!!”
众人早已见怪不怪,由着她们厮打,到最后各自扯破衣裳扯断几根头发也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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