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镇长看着莫聆问：“你说的水祖婆也是十八工匠的后人吗？”
“是的，”莫聆说，“水家也是，杨家也是，水祖婆与杨祖婆都参加过卫国战争。你说你们达奚家族也参加过，当年就是你的祖辈带着帕林东的人民与阈内卫国军一起抵御外侵的，所以帕林东从建国开始就归属于阈内王国。”
达奚镇长站了起来，从墙上取下一支短枪，拿在手里把玩着：“是呀，我的祖辈带领这里的乡民们参加了卫国战争，我的父辈带着乡亲们绞灭了周边的匪帮，而我，近三十年来却一事无成，外面都在飞速发展，我这里却没有一点点动静，甚至连父辈的基业都快守不住了，这片山，也已经被外部的力量侵入了，我却无能为力！”
莫聆现在感觉达奚镇长应该不是那个被“布尔乔部落”与“勒方运动联盟”的棋子，更不会为“新垣公社”办事；不过，他的手下倒真有这种可能，就凭盘卡与杜光那个鸟样，要说他们不是，没有人会相信。
莫聆看着他手里的枪问道：“如果是你的祖辈或者父辈，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达奚文忠看看手中的枪，又看看段莫聆，摇了摇头说：“时代不一样了，他们的方法都不适合现在，如果我知道他们怎么做，我自然也就知道了该怎么做。”
“战争结束后，他们是怎么做的？”莫聆问。
“他们呀？”达奚文忠眯上一只眼睛，像是在瞄准一只猎物，“他们一直保留着一些小分队在坎帕林，关键的时候，这些小分队就行动了。”
“别人不知道有这些小分队吗？”莫聆问。
“要是都知道那还有必要让他们隐藏在密林深处吗？”
“那现在呢？”
达奚文忠没有说话，缓缓地站起来，将枪挂回到墙上，从办公桌下拿出一根粗竹筒，那根粗竹筒上还斜插着一根细竹筒，细竹筒顶端有个带孔的小铜锅，他从抽屉里撮出一小撮烟丝放在铜锅里，用打火机点上火，缓缓地抽着。
“现在？”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
刚说完这句，他感觉不对，马上又说：“啊，我不是在推责任啊小段，我是真的无能为力！我早就期盼上面的政府能介入进来，只要你们来了，我会全力配合的！”
莫聆好奇地看着烟雾缭绕中的那根粗竹筒，看那黑里泛红的样子，感觉比杨祖婆手上那根油黑发亮的拐杖年数还要久远，莫聆猜测这可能是这位达奚镇长的爷爷甚至太爷爷留下的，跟墙上的那些枪支一样，应该是些老古董了。
达奚文忠见莫聆一直盯着他不说话，又急忙补充道：“这世界完全变了个样子，我们思想一时也跟不上呀，所以也不能怪那些年轻人。走了，都走了，只留下这些老的弱的还在坚守。山里的那些小分队也一样，早已不能形成战斗力了。我要不是一直隐瞒着，不让你看到的这些混球知道我的实力已经空心化，这外面早就失控了！”
莫聆看出了他的紧张，应了一句：“这真为难你了！”
他见莫聆这么说，有些激动，情绪激昂起来：“不，没什么为难的，流血流汗舍身拼命我达奚文忠决不叫苦、绝不退缩，只是不能忍受眼前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眼皮底子下发生那些事，却不得不假装着不知道，任凭他们胡所非为！”
莫聆几乎看到他捶胸顿足了，且不论真假，反正已经知道像盘卡他们做的那些事，他已经不能硬管了，要不然可能就会因一个小小的失败引发这个隐形小镇政权的颠覆，这还不是他真正顾忌的。他最在意的，正如他自己所说，是他这一辈辜负了祖祖辈辈上千年的坚守。
“我懂了，达奚镇长！”莫聆知道穷天谷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她有些理解他，但是她也无能为力，他的事情，她只能交给大人们来处理，她现在只能做一些小事情——相对于这些来说——她想先去山的那边，看看能不能把油皮他们带回来。
说实在的，她现在也没那么有底气了。
镇长坐了下来，有些迫切地问莫聆：“你这次来，是来了解这些情况的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怎么又这么问？”
“哦，好吧！”镇长看起来有些失落，他沮丧地将那个大竹筒支撑在地上，任那缕烟雾在他的身边缭绕着。
“我来看看，顺便做点自己要做的事。”莫聆安慰他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已经同步把消息传送给了他们。”
“行！”达奚镇长说，“那我让山里的小分队协助你，别看他们都已经老了，也不至于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不，我说了，我单独行动，如果可以，你给我提供一些你知道的山那边的情况就行，别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像以前一样。”
“那，他们几个人呢？”他问，“你要我怎样处罚他们？”
莫聆知道镇长说的是盘卡他们。
“让他们去完成那两个任务呀！你知道的，这种情况下，他们一定完成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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