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这几日格外热闹。

再过几日就是刘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了,这样的整寿,自然要办得热闹。

所以这次的寿宴,府里提前半月就开始准备了。

辛嬷嬷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日,安排寿宴当日要用的各类吃食酒水。

刘贵也忙着和刘鸿盛夫妇核对宴请名单,以及交发宴席上要用到的器物。

这一日,待两夫妻忙完回到自家屋子里时,已是深夜。

刘贵蹲在小院水井旁洗脸,叫刘茂给他拿擦脸巾子来,叫了两声没人应。

辛嬷嬷从寝屋走出来,递给他擦脸巾子,“茂儿不在屋里。”

刘贵的两条眉毛皱起来,眉间两道深深的纹路,人看着很是严肃。

“这兔崽子又跑出去厮混了!”

辛嬷嬷也跟着皱眉,嫌他骂得难听,“做什么每次都要骂他,说不得是有事耽误了。”

“慈母多败儿!你就惯着他吧,等哪天闯大祸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得!”

刘贵有些生气,明日还有得忙,自己进屋上榻睡下了。

一夜安稳过去,再醒来已是卯时。

辛嬷嬷起夜,睡眼惺忪地看了隔壁屋一眼,刘茂床上空荡荡的,没人。

儿子一夜未归。

辛嬷嬷心中有些忐忑,叫醒了刘贵,同他说这事。

刘贵生生被叫醒,气道:“指定是跟着狐朋狗友们逛窑子去了,现下不知睡在哪个腌臜楼里呢。越来越不成器,等回来看我不打死他!”

一上午过去,刘茂都没回来。

午间用饭的时候,相熟的门房过来,塞给刘贵一封信,道:“今儿早上门口有人塞给我的,叫我拿给贵叔。上午看您一直跟在老爷跟前忙,不敢靠近,这才找着机会给您。”

刘贵接过那封信,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一夜未归的刘茂,心中生出很大的不安来。

他快步回了自己家的小院子,进到屋里,慢慢饮了一杯茶,才将信打开。

辛嬷嬷刚好回来,好奇问:“你看什么呢?”

半晌没听到刘贵回答,辛嬷嬷从里屋返回来,抬头看过去。

就看见刘贵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上顺着脸颊流下来,活像是吓得见了鬼。

辛嬷嬷骇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说话呀,急死个人了。”

刘贵没有回答,起身匆匆跑进了里屋,扯出箱笼翻腾起来。

箱柜里放着被褥和冬日的厚衣裳,平日里没人动。

刘贵闷着头把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铺了满炕,也没找到想找的。

追进屋的辛嬷嬷见状,急着问:“你这是在翻什么?到底怎么了?”

刘贵颓然地坐倒在炕上,脸色越发惨白,只抖着嘴唇气道:“你的好儿子……好儿子!”

辛嬷嬷心头猛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明白啊!”

刘贵气怒:“刘茂昨夜偷了我从庄子上收来的两千两租子去长乐楼赌钱,不仅输光了,还欠了人四千两。人家来信要银子,不交银子,人就没了!”

辛嬷嬷一口气差点没捯上来,慌张地哭起来。

心里责怪刘茂荒唐行径,不要命了。

又骂那赌坊吃人不吐骨头,手段狠辣。

只是他们就这一个儿子,就算刘茂杀人了,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不管。

辛嬷嬷捶打刘贵几下,着急喊道:“你快想个办法,茂儿不能一直留在那里!”

刘贵被这么一闹,心里越发怒气翻涌。

刘茂虽不成器,到底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愤怒过后,开始担心起来。

他虽没进过赌坊,也知道那地方做事的狠辣程度,如果真的不交钱,怕是儿子保不住。

只是刘茂欠的银子实在太多,他虽在刘家有些体面,可月银也不过一月二两银子。

就算跟着刘鸿盛偶尔能捞些油水,也只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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