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鹭就把两个半扇的猪肉挂在仵作房房梁上,让大家看。
“左边这个是普通刀划的,右边是杀鱼刀,你们看看,哪个和王宪、张惠身上的伤口更相似?”
严以琛仔细观察,就说是右边的更像。林鹭点点头,“我现在基本能确定,杀王宪、张惠和杀杨万的不是同一个人。”
费征雁说:“昨天老夫提审了不少人,倒也问出了点东西。一个月前,王宪、杨万和张惠在一家酒楼里小聚,不知怎的闹得不欢而散。据酒楼里的小二说,王宪当时出言威胁杨万,语气不怎么好。”
“他们几家的生意不是没有冲突吗?为何产生矛盾?”严以琛问。
奕宁想起昨天在杨万码头见到的“运沙船”,说:“表面上的生意没矛盾,私底下,就不一定了。寺卿,你找人去看看杨万在河湾里停着的运沙船,我觉得肯定会有所发现。”
“杨万用这些船干了什么?”陆骁昨天看了那些船,吃水不算太深,货舱里应该没东西了。
奕宁说:“肯定不是什么合法的勾当,不然他不至于如此避人耳目。”
“嗯。”费征雁找来了杨万家的账目,发现了一些端倪,用朱笔圈出几个很大的数额,让众人看。“账上有不明来源的大笔银子,很可疑啊。贩卖水产,会有这么大数额的银子吗?”
叶渡清看过,认为这些银子的确不太寻常,“账目写得很隐晦,我觉得这些收入没向朝廷上税。如果是这样的话,杨万应该有两本账,一真一假,这本是真的吧?”
“哈哈,没错。我让徐崇他们去杨家转了一圈,他们从杨万的枕头底下找着这真账本。”费征雁得意地说道。
严以琛对比着真假两本账,飞快计算了一下,发现数额相差甚大,杨万的灰色收入是暴利。“这么说来,凶手还是为财杀人。会不会是商会五杰中其余几人撞破了杨万的这门生意,加以威胁,随后几人互相厮杀呢?”
林鹭同意他的想法,“杨万以前是杀鱼的,用刀很熟练。我猜想,是杨万先动手杀了王、张二人,抛尸江中。”
“那么杨万又是被谁所杀?”叶渡清问。
陆骁说:“你们昨天说,刘思均是假死,把他找到打一顿,或许就有结果。”
大将军的办法简单粗暴,严以琛笑了笑,叫人把刘家的管家带上来。
何管家被吓唬了一晚上,现在什么都招了,“各位大人饶命啊!小的也是奉老爷的命办事,根本不知道什么杀人案的内情!”
“说吧,你们家老爷哪去了?”严以琛走到近前,问他。
“唉,老爷就和我说最近生意有些问题,怕仇家找上门,自己要先做戏假死,瞒过仇家再说。六月十九的晚上,他就拿了些盘缠,连夜赶去江阴避风头,嘱咐我把白事做的妥帖些,连家小都一并瞒了,谁也别告诉。”何管家苦着一张脸,把刘思均的计划全盘托出。
“知府,你现在可与江阴县丞联络,找一找刘老爷了。”严以琛对赵涟说。
大理寺指哪,赵知府就打哪,立马差人去江阴寻人。他另派了一波人,与大理寺几个护卫一起,严查杨万那几条来路不明的船。
最后,还有一个高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涟说:“我们是寻遍了淮扬府,就差掘地三尺了。高钧有可能真是沉尸江中,命丧鱼腹了。”
昨夜听高阳念念叨叨,叶渡清总有一种不好的直觉作祟,问知府:“高家的酒厂和酒窖,有找过吗?”
“找过是找过,那些地方都是酒缸,并没有人影。”赵涟回答道。
奕宁这时候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嗯…我有个想法,可能有点倒胃口。”
叶渡清和他对视,两人决定去看上一眼。严以琛和陆骁自然跟着去。天一今天醒酒了,不知怎的和严屹宽走到官府这边,一听孩子们要去酒厂,就想着同行。
“昨天买的酒就是高家的,喝着还算醇厚。”天一背着手在队伍前面瞎走,被叶渡清拉回正确的方向。
严屹宽点头,“味道不错,去酒厂说不定能免费喝点。”
“瞧你那点出息。”天一翻了个白眼,不屑与他为伍。
酒厂并没歇工,还在正常运转。叶渡清找到一个工人,问他哪些酒缸是不常打开的。
工人想了一阵,说:“正在发酵的酒肯定不会打开,这一批还得等两个月吧。哦,还有小仓房里的一些陈酿,高老爷总是去那看看。那几缸酒珍贵,他不让别人动,偶尔有酒坊的人过去接一点酒液带出去卖。”
几人让工人带路,往小仓房去。
严屹宽闻着酒香,对工人说:“把这些酒缸都打开,让我们看看。”
“这…这不好吧?高老爷平时可不让我们动这几缸酒。”工人有些为难。
严以琛说:“大理寺办案需要,你打开吧。再说了,你的高老爷未必还在人世,他不会介意的。”
听他这话,工人挠了挠头,用竹竿挑开酒缸上的盖子。众人就感觉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的确是好酒。
奕宁往后站了站,对陆骁说:“你挑一个,上去看看。”
陆骁没什么所谓,找了架梯子爬上去,俯瞰酒缸里的事物。
看到中间那个缸,他愣了一下,找人要竹竿。拿了竹竿,陆骁伸进缸里搅了搅,沉默着不动了。
“啥情况啊?说啊。”严以琛抻着脖子往里看。
陆骁爬下来,说:“你们自己看吧。”
严以琛耐不住好奇,也爬上去,看过后同样沉默一会儿,说:“高老爷找着了。”
酿酒商高钧,此时正在自家陈酿酒缸里泡着,还是个囫囵个,只不过看起来有些发白、发软,和发酵过的酒曲待在一起。
天一和魔尊对视一眼,严屹宽说:“咱俩昨天买的酒,是高家的陈酿,对吧?”
相视无言,俩老头默默地走出去,在墙根底下干呕。
这死法的确是恶心了些,这回连严以琛都有点反胃了。他把林鹭叫过来,几人合力捞出尸体,平放在地上。
林鹭啧啧称奇,他也是第一次见被酒泡的尸体,打算验完后研究一番。“是淹死的没错。”
“他是自己掉进去淹死的,还是被人推进缸里的?”严以琛看了一下大缸的盖子,“这东西不轻,我们来的时候它是盖上的。”
工人吓坏了,战战兢兢地说:“前几天我来这巡夜,看见这个缸没关盖子,就给盖上了。谁知道…谁知道这里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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