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陆骁差人传信,说兵营那边还有事务未了,得晚一阵子才能回来。奕宁看了信,问送信者:“什么事情要耽搁这么久?”

信使回答道:“回殿下的话,北军营有个千户拿今年军饷中饱私囊,陛下得知此事后大怒,就叫陆将军前去彻查,顺带着操练一下皇城军队。”

奕宁点点头,让他下去。北军营近期换了几个练兵把头,都不能使父皇满意。这次陆骁回来,就被派去练兵,近日看来是不得闲了。

严以琛刚起来就收到林鹭的消息,说那些孩子们情况好转,身上的红疮逐渐褪去了。林鹭的语气多少有些困惑,这一夜之间,孩子们的身体就好转的如此之快吗?他并没用什么新药啊。

不过话说回来,小孩子能够痊愈,就是好事。严以琛今天还是要去那间私塾看看,叶渡清听他讲述昨天打听来的情况,就说要与他同去。

李熊一直在叶渡明那盯梢,并不在长信宫中。奕宁看严以琛、叶渡清离开了,自己百无聊赖,想着要不然去北军营看个热闹吧?镖骑将军练兵,应该会很有趣。

严以琛和叶渡清来到兆明坊这间私塾门口,敲了敲门。今天徐崇和张猛没什么公务,一起跟来。

等了一会儿,有个年轻书生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严以琛,突然激动起来,行礼道:“小生楚子铭,敢问您可是严少卿?”

“我是啊,你认得我?”严以琛没见过他,有些疑惑。

“啊呀!竟然真的是状元郎!少卿快请进,请进!”楚子铭激动的要命,一叠声请严以琛进到私塾院子里去。

严以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带着其余三人进去。

楚子铭盯着严以琛猛看,请他进屋坐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叠画本,将头上插着的毛笔拔下来,结结巴巴地让严以琛帮忙签名。

叶渡清坐在严以琛身边,定睛一看,发现画本上全是严以琛的肖像。不知是谁作的画,肖像上的严以琛头戴纶巾,显得文绉绉的,眼神有点睿智。不过这画的还成,相较于本人,多了一部分文生气。

严以琛算得上大方,看他这么狂热,就把这些画本全签了。楚子铭接过来,细细翻看一遍,就开始对他的签名大加赞扬,眼神还是黏在严以琛脸上,盯得少卿大人头皮发麻。

“那个,你认识楚灿吗?”严以琛觉得这家伙和楚灿是一路人,就问道。

楚子铭连连点头,“认得认得,我们算是亲戚,论辈分,我是他表兄。不过嘛…楚灿他天资聪颖,家世更好,明年参加科举,定能取个好名次,在朝为官。我就不行了,连考了好几年都没什么结果,只好在这家私塾里教书。”

他跟严以琛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连徐崇这种话多的都嫌他啰嗦。严以琛赶紧叫他打住,“我这次来是想问私塾孩子们发病一事。”

“啊,这事情很怪。”楚子铭挠了挠头,“礼部的人之前来问过,我也不明白。这私塾里就我和王先生两人,教书洒扫什么的都是我们亲力亲为,孩子们生病前,就是在这正常念书,什么事都没发生啊。”

“我曾去狱里询问过,孩子们发病之前,私塾院子里是不是多了一个颜色奇怪的皮球?”严以琛问起这个来。

楚子铭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一天下午的课间,我看到学生们围在一块玩球,当时王先生还呵斥过他们。”

徐崇说:“要不你把这位王先生找来,我们问问。”

严以琛一点头,楚子铭就起身去里面叫王先生出来。徐崇笑嘻嘻地对严以琛说:“少卿啊,之前总听咱大理寺的丫头们说你在帝都读书人圈子里人气很高,那会儿我还不怎么信。今天看到这个楚子铭,我是不得不信了。”

张猛在一旁小声说:“他拿的这些画本算含蓄的,我还见过……”

徐崇把他嘴捂上,干咳一声,“咳咳,不含蓄的你就别说了。”

“怎么叫不含蓄的?”严以琛想象不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叶渡清脑子里开始联想,把奕宁给他的画本中主角的脸替换成严以琛的样子,想着想着,就浑身不得劲。

严以琛看叶渡清脸色别别扭扭的,就问他在想什么。“没什么。”叶渡清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受到一丝危机感。能干的大理寺严少卿,在帝都好受欢迎啊。

王先生年纪很大了,腿脚不好,被楚子铭搀扶出来。“皮球啊,皮球被我给扔出去了。”王先生费劲地坐下,说道,“这群疯娃子,踢球踢到窗户上,窗户纸都给踢坏了。”

“老先生,你有没有注意到皮球里有粉末漏出来?”严以琛比较在意这个细节。

王先生想了想,“也许是有?娃娃们踢球使劲儿,扬起来些灰尘,我还以为是院子里的沙土。”

听了这话,几人来到院子里,在孩子们踢过球的地方查看。

张猛用树枝戳了戳砖缝中淡红色的粉末,叫严以琛,“少卿,来看。”

严以琛走过去蹲下,用手帕捏起一点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粉末,放到眼前观察。

“小心些,别离得太近。”叶渡清在他身后站着,将他手推远。

楚子铭在一旁看着,想起楚灿和自己说过,这个相貌极好的年轻男子是严以琛的好友,天一老人之徒。刚才拿画册给严以琛签名时,他就注意到严以琛手上有个指环,现在又见叶渡清手上有个一模一样的,吸了一口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严以琛随身的腰包里有空的小瓷瓶,此时装了些粉末,准备带回去给林鹭看看。“孩子们日常接触的地方有哪些?带我们去瞧瞧。”

楚子铭带他们转了一圈,其余地方都没发现有此种粉末。

“我们看的差不多了,告辞。”严以琛觉得私塾中没什么疑点了,就准备离开。

楚子铭殷勤地带他们离开,替严以琛打开门。“能和严少卿说上几句话,真是小生的荣幸啊。敢问少卿是否有婚配?帝都待嫁的姑娘们,不少都倾心于您啊。哈哈,我也是随便问问……”

叶渡清眯起眼睛,转头看向严以琛。严以琛脸色没什么变化,“我还未婚,不过已经有心上人了。”

“啊,原来这样……”楚子铭显得有些失落,还是将严以琛送出门,看着他们走远。

走在路上,严以琛就觉得叶渡清和他越贴越近,顺势揽过他的肩膀。“小叶公子,怎么了?”

叶渡清心里还想着那句“心上人”,听他问自己,没回答。严以琛脑子一转,笑起来,凑到叶渡清耳边,“啊~你这是吃醋了?”

“什么?没有……”叶渡清也不知道心里这股酸溜溜的劲儿是哪来的,矢口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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