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接触一下才知道,你们先去船上休息吧,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来守夜。”

陈奉德同样感觉有些心烦,百无聊赖地拿起篝火旁的烤鱼。

啃食干净后,他把一旁的鱼骨渣子直接扔进了篝火里。

随后,众人迈着疲倦的身子,从楼船船体的破洞出走进了船舱。

楼船每层楼都有三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长宽都在丈许。

舱室的墙壁由桦木打造而成,刷上了一层防水的漆。

房间内空空荡荡,除了凸起两尺高的床板之外,只剩下一套中古的桌椅。

满是尘屑的桌子上放置着一个铜制的娄,上面放置着一盏烛台,烛台内放着一个完整的红色蜡烛。

在桌子的抽屉当中,放着一匣火柴和一盏装有煤油的煤油灯,戌国沼泽众多,其中的石脂水中可提炼出火油,因为燃烧起来黑烟滚滚,散发的味道很大,因为在提炼过程中需要煤炭的缘故,亦成为煤油。

除了主体楼屋外,尾端甲板的附近还有一个极为简陋的茅房。

茅房中间有一个二尺来大的坑洞,透过这个坑能看到下方波涛汹涌的海面,在茅房的墙壁上,用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用黑色木头铸成的虺蛇浮雕,颇为的狰狞,在浮雕的下方凸起的木台上还放置着几张竹片厕筹。

选好房间之后,众人回到了房间,和衣而卧。

最角落的房间内,陈敛初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不断思索着脱困的办法,但始终没有想到好主意,百无聊赖的陈敛初下意识地拿出了储物袋,放在手掌中把玩起来。

“比丝绸摸起来还要光滑,虽然不过两寸大,上面却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绝对不是凡品。”

陈敛初不断用手指肚轻轻摩挲着储物袋的开口处。

忽然,一阵莫名的吸力从袋中传来,如同被鱼吮住了手指。

陈敛初“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一道冷汗从额头上冒出。

他想要将手指从中扯出,却发现这个袋子里宛若有水蛭一般死死地吮着他的手指。

忽然,陈敛初感觉这股撕扯里猛的放大,整个手臂都没入了不过巴掌大的袋子当中。

“这是?”

感觉到“方寸之间,深不见底”的陈敛初的脸上骤然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活了三十二年,他从未见过如此离谱的事。

一个比巴掌还小的袋子,居然能把整条手臂伸进去!

而且,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还在,能够抓握,他略一用力,就把手臂抽了出来。

陈敛初喘着粗气,思量片刻后迅速推开房门,来到了甲板下方的舱室内把一旁的烂木板塞了进去,短暂的放置后又拿了出来。

“这是陆地仙人的东西,仙家的宝贝!这么小,居然能够藏匿数百甚至上千斤的东西!”

把近百斤的木板放进去过后,陈敛初提起袋子,发觉依然很轻,而且,取放自如。

陈敛初压制住内心激动的心情,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随后继续在储物袋中检视着,但除了刚刚放进去的木板,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果这是仙家的袋子的话,那么那本典籍……”

想到这里,陈敛初的心情立马开始躁动起来。

仙人,他出海这么多年,所见所闻也不多。

他只在船上远远地瞥见过几次,但直到今天,仙人脚踩丈许长的巨剑,腾空前行的潇洒背影依旧篆刻在他的脑海中。

“也不知道我有‘灵根’没有,若是没有,只是空欢喜一场而已,丢掉这个储物袋的仙人,恐怕会找上门来。”陈敛初思忖片刻后,蓦然清醒过来。

他自然是知道“仙师”的存在的。

可以前他只当是聊斋传说,并未放在心上,如今见到这个袋子,他才把之前的种种传闻串联起来。

“不行,我得去找北辰,得快点把典籍里的内容解读出来。”

陈敛初迅速起身,来到了陈北辰的房间门前,轻轻扣响了房门。

房间内,烛光闪耀,陈北辰坐在凳子上,逐字逐句地阅读着。

随着阅读的进行,陈北辰眼中的震撼之色无以复加,听到敲门声,他立马打开了房门:

“三叔……”

“这可能是仙家留下的典籍……”

陈敛初抑制着自己心中的狂喜,压低嗓音道。

“我已经解读出来一部分了。”

陈北辰无声地微微颔首。

“要不把大伯也叫来。”

“好。”

陈敛初迅速起身出门,把甲板上守夜的陈奉德叫了过来。

————

翌日,卯时一刻。

无边无际的浓雾依旧在天穹上汇聚,天空种依旧阴沉无比。

最近半个月,都不曾有过阳光。

对船舱的修理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陈家所有人都在帮忙,就算平日里吊儿郎当、嗜赌成性的四弟陈统铭也一改往日的性子,扛着木板修理着船舱。

陈敛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喉咙宛若火烧一般疼痛。

他已经出不了汗了,干巴巴的只有一层灰在上面。

“大哥,要不……按我之前说的办?”

陈敛初忽然回头道。

“太冒险了,听我的吧。”

陈奉德摆手拒绝。

昨晚在陈北辰的房间内,陈家几人虽然弄清楚了这是修仙功法,可想要进阶到最基础的“炼气长生境”,至少需要几个月的功夫,他们显然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陈敛初提议趁着黎明,元达商会守夜的人最困倦的时候游过去纵火偷袭,用烟雾把他们逼出来,偷袭斩杀。

另外,他还打算在储物袋里放上木板,作为盾牌来防御。

寻常的船舱里都有水缸,一般是石制的免得漏水。

所以就算是纵火,只要上船的速度快,水也不会完全烧没。

退一步来说——

就算元达商会的船上也没水,那他们总有血,大不了放血喝。

对于陈敛初偷袭的这个建议,陈奉德在思量片刻后回绝了。

他觉得还是先跟元达的人好好交流一次,如果不行,再来考虑陈敛初的提议。

对于大哥的决策,陈敛初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选择照办:

“北辰,你守好船舱,照顾好妹妹,我们去讨水喝。”

行动之前,家主陈奉德做着最后的推演环节——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商队一般会配备弓箭。

“此外……

“元达商会名声不太好,早些年贩卖过衙门的精钢箭头。我们没有远程武器,只能在兜里揣一些鹅卵石和泥巴来以备不时之需。敛初,你储物袋里的木板也要放好。

“对方不跟我们接触,抱有敌意和戒备,我也清楚这点。

“但我还是觉得还是不能一开始就动手,目前这种情况,是我们有求于他们。

“所以务必要把姿态放低。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再做最坏的打算吧。”

说到这里,陈奉德瞥了陈敛初一眼,他当然知道贸然接近元达的人会打草惊蛇,而且双方早就有一些小的矛盾。

“大哥,要不我先游过去先看看情况。”

陈敛初提议道。

“不用,对方有轮班守夜,白天能见度更高,没必要冒险。

“以对方防我们跟防贼一样的性子,万一被发现了恐怕会滋生事端。”

陈奉德否决了三弟陈敛初的提议。

推敲完毕,除了身体欠佳的陈北辰和唯一的女孩陈慕雪之外,其余所有人均带上佩剑,正大光明地朝着元达商会的木舟上走去。

元达商会的船比楼船略小,约摸三丈长,是一页扁舟状,上面建着舱室。

经过连日来的风浪,他们的船身上同样长满了青苔,船头的木板也少了一块。

“在下陈家家主陈奉德,仰慕元达商会久矣,前来拜访,不知可否上船一叙?”

陈奉德大声说道,随后双手托起前昨日打来的烤鱼,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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