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恳请商会的大人给个机会。”
站在甲板上的是一名极度干瘦的男子,眼眶深深向内凹陷,有些发黑。
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相当萎靡,甚至说是诡异。
若不是身上的罩袍遮挡,陈奉德真的怀疑他身上只剩下了一层皮和骨架。
就算连日来的缺衣少食,正常人也不可能变成那个样子,他更像是一具干尸。
“干嘛?”
枯瘦男子面无表情地从声带里强挤出两个字,声音极度沙哑。
他木讷地转过头,瞥了一眼众人腰间的佩剑后,嘴唇不受控制地翕动着,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素闻元达商会威名在外,小弟佩服不已,今日我等遇到一些困难,不知可否讨些水喝,在下以陈家列祖为誓做保证,若今日元达商会肯相助于我等,陈家日后必有重礼相报。”
“呵呵,好,我这就去取。”
枯瘦男子面无表情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有些呆板地回到船舱内。
“小心点,这个人不对劲。”
陈奉德右手握在剑柄上,伺机而发,其他人则是随时准备抽出佩剑或拿出身后背着的木板。
“鄙人好雪中送炭,进来自取吧。”
船舱内传来一阵醇厚的男音——
“记得欠我个人情就行。”
陈家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莫非是谨慎过头了?
“你们站在原地,我过去。”
陈奉德沉吟半息,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笑靥,身体却呈紧绷状态。
“蠢蛋。”
船舱内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蔑的嘲笑声,刹那后传来了晃动铜铃的声音。
三四发箭矢疾驰而来,刚才还站在原地的枯瘦男子瞬间钻进了船舱中。
陈奉德的反应极为迅速,弓身如虾,双膝迅速弯曲,整个人疾速下潜,并且迅速从储物袋内取出了一块足足有三四百斤的巨大木板,置于身前。
然而,对方的力道出奇的大,一发箭矢瞬间穿过两寸厚的木板,好在穿过木板后,箭矢的轨迹出现了差错,原本瞄准他脑袋的箭矢最终只是没入过了他的左肩膀。
箭头撕开了血肉,潺潺鲜血瞬间溅了出来,染红了衣衫。
因为箭矢上携带着的巨大势能,被击中的陈奉德的身子直接被掀翻在了地上。
见势不妙的陈敛初迅大声着猛然上前,立刻双手托住即将倒下来的木板。
“啪嗒!”“啪嗒!”
更多的箭矢飞掠而来,硬生生穿透了一寸半厚的木板,其中一箭直接刺破了陈敛初的手掌。
力度之大,远超众人的意料。
要知道这可是近乎两寸厚的木板,几百斤重,想要贯穿,至少得有是五百斤以上的弓才行。
“爹!三叔!”
陈谨剑双目通红,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掠上前。
他先扔出怀里的鹅卵石,然后一剑砍了出去。
但少年的莽撞在完全不堪一击,被近身的弓箭手以一种诡异的侧身躲过鹅卵石,一把抓住陈谨剑的手腕,将佩剑击飞,然后一拳砸在了脸上,把他整个人都抽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嗤!”
眼看着儿子出事,陈奉德不顾鲜血淋漓的肩膀,发疯一般咆哮着上前,抽出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洞穿了其中一个弓箭手的脖颈。
刹那后,陈奉德以这个弓箭手的尸体作为掩护,挡下了另外的一箭。
“嗖!嗖!”
一旁的陈敛初挥出两剑将船舱内其他两人逼退几步,然后迅速后撤,避免被船舱内的多人围攻。
恍然间,陈敛初瞥了一眼脖颈被洞穿的那个枯瘦男子,却发现并没有多少鲜血流出,他的伤口处只留下了几道腥臭的黑色粘稠液体。
砍翻一人后,被抽翻在甲板上的陈谨剑暂且得以脱身,他迅速在打了个滚,跳进了海中。如同一条灵巧的鱼一样,瞬间没了踪影。
“老四,帮个忙!”
陈奉德示意老四陈统铭上前给举剑给压制力。
令人意外的是,老四陈统铭先是碎步上前半步,然后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最终决定转头就跑,一副生怕没命的样子。
“怂蛋!”
陈敛初低声咒骂一句,不顾被鲜血淋漓的手掌,攥紧剑柄,猛然上前,低头,侧身,猛刺,并在空中幻化出七八道锐利的剑芒出来,硬生生挡住了几名商队护卫的进攻。
在狭窄的舱门附近,剑法大成的陈敛初硬是压制住了三四名商队护卫。
“哐当!”
见势不妙的商队护卫猛然踹向船舱的木门,将其关闭,从里面拉上门闩,反锁住了。
关上门后,这群躲在船舱内的护卫便依托有利防御,通过暴露在外的只剩下几个半尺大小的弓箭射击口射击。
“嗖!嗖!”
好在这么小的射击口没办法很好的瞄准,盲区极大,箭矢全部落了空。
“先撤!”
陈敛初踹了一脚木门没有踹开,又看了眼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的大哥,咬牙切齿地喊到。
虽然,他用手扶住巨型木板,示意大哥先后撤,自己则是跟着从海里游过来的陈谨剑交替搀扶木板,缓缓后退着。
退回安全地带之后,陈奉德才感到一阵阵脱力,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恍惚了起来。
陈家重伤一人,轻伤两人,对方死亡一人,这战绩实在说不说多好看。
“快止血啊!爹,你不要死啊!”陈谨剑迅速跑了过来,担忧地喊到。
“小王八羔子慌什么!没见过世面,这点小伤,又没伤到心脏,死不了。”陈奉德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
话还没有说完,陈谨剑便脱下了自己单薄的衣裳,“呲啦”一声撕成布条,立刻用布条缠住父亲的伤口,为其止血,但箭头依旧插在伤口上,想要止血并不容易。
“真他娘的痛啊!嘶—”
陈奉德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看着插在自己肩头上的箭矢,他猛然狠下心来,一把折断了箭头,直接把箭矢拔了出来。
“就算这箭头是衙门的精钢箭头的,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洞穿力!
“难不成元达商会真聘请了百夫长或是千夫长?嘶——竟然还淬了金汁,狗杂碎!”
吃痛的陈敛初忽然闻到了一股莫名的恶臭味,咬牙切齿地说道。
原本以为有着“储物袋”的帮助,以突然出现的巨型木板作为防御,至少能保证安全,没想到对面的武力值远超预想,身为兄长,陈奉德觉得自己还是失策了。
“真狠啊,看来对面早就做好了应战的打算,要么是看见我们捡了一艘大船眼红,想干掉我们独吞这艘船,要么是对方以为我们有诈。”
纵使止住了鲜血,但感染问题依旧不可避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
“早知道就直接偷袭,对方显然已经预料我们的行动,我早就说过那群王八羔子不能相信,任何形式的谈判都没用。”
老三陈敛初愤恨地说道。
同时,他转过头,看了眼四弟陈统铭:
“不争气的东西,陈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窝囊废!”
“三哥,我……我太怕死了,我腿软了。”
陈统铭把头埋低,颇为愧疚。
“你这样的窝囊废,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你说说看,除了赌钱和在教坊司厮混,你还会哪样?”
陈敛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够了!都别吵了,这个时候更应该团结,是我的问题,我早该想到的,就该直接以这艘船为据点打消耗战,趁着他们守夜的人不注意扔火把烧死他们,要不就组建木板阵地扔鹅卵石,他们没下过船,不可能有石头在船上。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居然在奢求他人的怜悯!”
关键时刻,陈奉德主动揽下责任,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制止着老三和老四的争吵。
这个时候任何的内讧都有可能导致整个家族的覆灭。
“回船上休整,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陈奉德的神色中透露出强压不住的愤怒,缓缓回到了船上。
元达商会的人本就只有五个,现在死了一个,就剩下四人了。
如果采用火攻的方法的话,是有可能击退他们的,反过来来想,他们也要做好防火的准备。
正当众人思量的时候,一道人影主动朝着这边走来,负责观察的陈慕雪小声地提醒道: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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