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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感觉自己还在做梦,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又进入另一个噩梦。

骑马绝不是件轻松活,更遑论夜间。

雪地路滑,即使这红衣太监御术极高、身手矫健,也摔倒两回。把杨慎摔了个七荤八素。

好在这太监每次都能护住他没有受伤。

……

一夜疾行百里,第二天清晨杨慎被米粥的香气吸引醒来,想着昨晚的噩梦是不是真的。

一打量发现这是在一处老旧的木屋里,看得出经常有人居住打扫。

红衣太监和两个青衣太监正在一木桌前烤着火啃着馒头。

看他醒了,一青衣太监起身恭敬地给他递来一碗米粥和两个馒头。

他不禁想到在浊莲庵每次给自己送青菜和米粥的俞晚小尼姑,他俩是最好的朋友。

“什么时候能回去?”

杨慎端起米粥,问了一句自己不太能确定的话。

“此去上京三千五百里,夜行百里,日行两百里,除去休息与意外,最好的情况下半月即达上京。”

红衣太监没有看他,自顾自享受粥食,吃得没有形象,任由粥洒在衣领上。

似乎想给杨慎一线希望,红衣太监继续说道:

“世上没有永远确定的事不是吗,说不定一个月或者一年后殿下又可以回来祭拜高祖。”

“父……父皇还好吗?”

杨慎低头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握着碗的手有些颤抖。

红衣太监闻言起身,朝身后挥挥手,两青衣太监随即退出屋外拉上门帘。

红衣太监凑近杨慎的脸与他对视着,双手按住杨慎肩头,低声严肃道:

“殿下聪慧!却不知你这句话已经杀了外面两人……到京城之前我会帮你处理掉!”

“为什么?!我随母妃离开京城已经四年,地处偏远,估计朝廷早已将我们遗忘。

我虽年幼,岂不知非大事何必悄悄以懿旨调我娘俩回京!”杨慎惊怒异常,扯着脖子急声反驳。

“有些事你可以想,可以做,却不可以说!人言如虎,人心可畏!殿下还小以后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

红衣太监浓厚眉毛下的眼神愈发冰冷,呼吸的热气蒙住了杨慎的眼睛。

杨慎呆住了……看着眼前凶巴巴的太监不由得眼泪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

却被这太监一把捂住嘴,寒声道:

“憋回去!教你的第一件事,把委屈吞进肚子里!不能哭!”

杨慎哭得更凶了……

眼看就要控制不住,红衣太监只好放缓语气:

“下官裴渊渟,殿下只管称呼在下裴主事就好。我与你的母亲也就是惠妃熟识,放心我会保护你们母子安全抵京的。”

“裴…裴主事,我我错了,能不杀他们吗?”杨慎缓过劲来,略微哽咽道。

“教你第二件事,不要向任何人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

裴渊渟长叹一声:“你现在无人可信……到京城再说吧……”

吃过早饭,拉过马匹,辞别驿站小吏,再次上路。

杨慎这回安静了许多,眼睛有些红肿。

看着一路掠过的银装素裹、茫茫雪山,内心忽地有种孤寂感。

“大抵人都是这样,习惯自己所熟知的环境,害怕陌生的地方。

因为他们认为所熟知的是安全的,不知道的是危险的,这是种束缚,不少人局限于此。”

裴渊渟仿佛洞悉了杨慎此时的情绪,开口宽慰。

杨慎不是很喜欢这种说教的方式,也听不懂。

再好的经验之谈,也得自己亲身经历才是自己的。

他岔开话题,把裘帽盖好 ,被绑在背上很不舒服。

“裴主事和我母亲相识,能跟我说下我母亲的过去吗,她似乎总是对我避而不谈,她脸上的伤……”

杨慎感觉速度略有下降,马儿在雪地里平缓前行着。他没骑过马,不知道这种马术确有些神乎其技。

裴渊渟单手握住缰绳,有节奏地轻拍几下腰间佩剑。

这个习惯是杨慎这段时间观察到的。

这位中年太监对他的剑情有独钟,每当无所事事的时候总会轻轻拂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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