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出了凤栖梧,嘻嘻嘻嚷着道:“这小娘子真的如传说中的那么辣手么?我看她挺娇里娇气的…,我们为何要对她低声下气…嘻嘻嘻,我可真想把她给…”他抱怨着目漏猥亵之色,
“住口”呵呵呵厉色道:“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师哥?这是在大街上,哼,我就不信这小娘们她能有三头六臂…”
呵呵呵低声道:“她也许没有多大能耐,但她身后的人,只要动动口,就可以让我们混不下去…”
“师哥,你是说清先生?”
“不只是他,”
“那还有是谁?”
“据说是一位大善人…”
“大善人?”
“嗯,你不要问了,走,今天我们好好潇洒一番,明天好赶到曹州府看热闹去…”
傍晚,最后的一抹晚霞也失却了颜色,被无尽的夜空所吞噬,冬日的夜风‘呜呜’的在向大地诉说着无尽的苍凉与寂寥,
在大名府大名湖的东北方,有一野墅,野墅临湖而傍,建筑宏伟,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灯火通透,占地几数亩,光围墙就丈余高,围墙外数步一岗,十数岗一哨亭,近百名劲装粗豪汉子个个手里拎着把鬼头刀,围着这庄园交叉巡逻着,这场面已远远超越了大名府府台大人的官邸,是谁有那么大的势力和背景?难道这是皇室朱家哪位侯爷的行馆驿站?不是,此间的主人小邪也是认识的,而且当年也被小邪爆揍过好几次,小邪此刻若能再见到此间主人他的蜕变,绝对能惊掉小邪先生狗嘴里的那几颗大象牙,
青继山绝对是质的蜕变,当年他是华山派的少掌门,喜欢到处调戏个良家妇女,在江湖上绝对是个能称的上号的纨绔子弟,他老子青子夷又是个极其护短之人,所以,就成就了青继山一直是不成器的存在,可现在,他真的变了…,要说他哪里变了?应该是他的眼神,以前他的眼神时刻都泛着傲慢少礼贪婪无厌,可现在,他的眼神里时刻都透着一股精明狠辣阴沉的狡黠,变的让人不敢直视,以前他的衣着光鲜,面目是油头滑面油光铮亮,可现在,他衣着随意,气度沉稳,且面目也不再施油脂了,以前他的身材是斜肩弱胯,可现在,他变的是魁梧雄壮时时刻刻都透着股狠劲,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何从陕西道的华山派来到了大名府?还在此拥有了个如此豪华霸气的野墅?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庄园内五六座楼阁随意分布,隅间是亭台林木假山,流水幽幽小径蜿蜒,即是泉城,当然少不了泉眼,每座楼宇的墙角外数米处都有个大泉眼正‘咕咕’的往外冒着清泉,又潺潺的流入林木野间,如此的格局,可真算的上是人间秒境了,
只见青继山从他二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来到了位于二楼中央的楼梯口凭栏处站住,虎视眈眈的望着下面灯火辉煌的中央大厅,
大厅内摆着四张紫檀木的大圆桌,每张桌至少可入席近十人余,周墙挂满了字画,字画上的笔锋苍劲有力犹如刀刻,
此刻,在靠门口的一张圆桌旁独坐着一位女子,只见她头戴着斗篷支颐而坐,帘纱垂至她那玉颈之下,虽隔着斗篷帘纱,可就连帘纱外的空气都能感觉的到她此刻是多么的幽怨和愁苦,她已来到此间有数盏茶功夫了,她本已上了楼去,直接去找青继山,可,当她走到青继山的房间外时,听到了房间内传出了一些男女靡靡之音,气的她是羞红了脸,而又下的楼来,
栏杆处,青继山负手而立虎视眈眈的望向下面,瞅了她一眼,怒道:“你来干吗?不在你的凤栖梧好好的待着,来我这里作甚?”
她气的站起:“哼,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成什么样子了,不用你来管我,管好你自己吧,臭丫头…”
“外公呢?”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
“你少来,有人明明看到午间你和外公在一起…”
“臭丫头,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让人盯我的哨,若再有下次我必定辣手摧花,我早就想尝尝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奴婢是什么滋味了,哼,到时别说我不给你留面子…”青继山狠绝的回道,
“你…你敢…?”
“现在,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青继山眼神暴戾的瞪着她,
她隔着帘纱望着高高在上狠绝的青继山,咬了咬唇角放低了语气:“好,我不再让人盯你就是…”又顿了顿幽怨道:“我…我…我想回家了…咱…咱们还是回华山吧,我…我…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为什么?大权在握为所欲为有什么不好?哦,…是因为杨小邪是吧?”
“不,…不是,”
“不是?哼,…你们最好能成,不过,我看是没有一点希望了,…他妈的,我早晚必剁了这狗杂碎拿去喂狗,以洗他当年对我的数次之辱…”说着说着,他‘嘭’的一掌拍在了扶栏上,紫檀木的扶栏应掌而粉碎,他继续狠绝道:“你最好狠下心来,照现在的局面来看,你们是没有一点希望了,臭丫头你醒醒吧…”
“我,我没有…”
“哼,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走吧…”说着,青继山又朝屋外喊道:“往后没有我同意,谁再敢私自放大小姐进来,杀无赦…”他这几句话虽不洪亮,但中气充沛,侃侃传到庄园内外,久久不绝,
“你还没回答我,外公呢?我求你往后不要再带外公去那种地方了,你自己爱怎么玩就么玩,我都不会再管你,可外公…”
“臭丫头,男人们的事你少管,再说了…外公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
“还有,你和杨小邪是不可能的啦…你死了这条心吧…忘了他吧…”说着,青继山转身走回了房间,
出了野墅,星月无光,八个壮汉八抬的大轿,她坐在轿子里,随着轿子的颠簸,而心潮起伏,青继山的那句话反反复复的在她的耳边回响“你和杨小邪是不可能的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忘了他吧…”想着想着,她已是两行清泪湿了衣襟,她的心如被刀绞,…心碎了,就连泉城的那些泉眼仿佛也都知道了她的心事似的,也跟着‘心碎’的咕咕的‘泪’如涌泉,她喃喃着“杨小邪…杨小邪…你…你说过…你会娶我的,可…可你如此负我,你可知…我的心…也会疼…好疼…”
她虽是被众星拱月,高高在上一呼百应,锦衣玉食尽享着荣华,可谁又知道?她也只是位可怜的姑娘,亲人不疼,爱人不再…,若有位男子能看一眼她那早已忧郁成疾的眼眸,必将会一生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清泪在流,她又想到了她的娘亲,这一刻,她好想追随她的娘亲而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彷徨无助心碎的冷的发抖,她从袖中探出了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窝,…一张吊儿郎当而不失童真的笑脸又浮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张笑脸在逗着她,在挖苦她,想到这张脸…,她慢慢的收起了对着心窝的匕首,哭的像个孩子…
她…虽有金屋玉食,却像只晚秋的孤蝶,心不知归处…
一位黑巾蒙面人,已在凤栖梧的顶楼矗立了良久,他一动不动的望着夜空下的大名湖…
‘吱呀’一声,她推开了房门,“谁?…”她警觉的探出了匕首,
“我,世妹…”房间里的那黑巾蒙面人用火折子点燃了室内灯火,
她听出了他那特有的声音,瞪了他一眼,收起了匕首:“你来干嘛?”
“世妹,你哭了?”
“没,没有…哦,是了,你是来取‘南海神仙’的,给你…”说着,她将一小瓷瓶扔向了那黑巾蒙面人,
那黑巾蒙面人接住后,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将那瓶‘南海神仙’投入了窗外的大名湖中:“世妹,我是来看你的…”说着,将一物事放在了小几上,“这是我托人从关外辽东给你带来的长白山雪参…”
“嗯…你放那吧…”她语气冰冷的望着他,
“世妹,你需要什么尽可让下人告诉小武…”
“哦…”
他望着她那孤楚楚瘦弱的身影,心里是一阵的刺痛,他好想上前去抱一抱她…,可想归想,他并没有这样做,“世妹…我要走了…”说着,那黑巾蒙面人从窗口跃向了楼顶,又从楼顶跃向了无尽的夜空,夜空漆黑如墨,他是跃向了深渊?还是跃向了黎明?谁也不知…
…
在曹州府的城中,稍偏东南有一秋野水塘,水塘有十余亩个方圆,最深处可达两米有余,水塘边的斜坡上铺满了花岗岩,周遭种满了杨树,每棵杨树都有两个碗头那么粗,颗颗笔直挺拔,树叶早已落尽,数不尽的树枝交叉斜挑,在这冬日萧索的夜空下,是道不尽的荒凉与落寞,
野塘中心有一亭台,亭台上建有三间茅屋,茅屋顶上的稻草早已被风雨冲刷的泛白,一九曲小木桥从塘边蜿蜒而入,桥面檩木开裂斑驳,应是长年失修,
亭台的周遭本都是深水,可偏偏还在亭台的周遭围上了一圈竹篱笆,只留了一篱笆小门,在竹篱笆上爬满了早已被风干了的豆角秧,篱笆墙下摆有数土泥坛,豆角就是种在这几个土泥坛里的,亭台下,水清如镜布满了枯掉了的荷枝,几尾小鱼苗偶尔从塘底游了上来,露个嘴,吹个泡,真是道不尽的惬意悠然…
此时,茅草屋内一灯如豆,真不知是怎样一位雅士在此陋居?
茅草屋内…
“老板,这是今天各赌档妓院所收入的账目,您过目一下…”一位中年儒生说着将一本卷册,交给了一位看上去非常和善的中年男子,
这位中年男子面容白净,下巴下没有一根胡须,此时他正坐在一张过分肥大的太师椅上,太师椅过分的肥大,是因为他的肚子也太肥了,就像是个被吹涨了的大圆球,他坐在椅子上面,腰间的肥肉都已从那椅子的檩条间溢了出来,看样子,这张肥大的太师椅早晚要被他给撑破,
他那和善的面容总是在不经意间友善的笑着,操着一口曹州府本地的方言:“…昂,你念给我听听吧,我就不看啦…”说着,他闭目后仰,
那中年儒生本是站着,现在又正了正身子:“是的,老板,…今日本州府内所有的赌档妓院共收入6000余两白银,…各酒楼,酒肆,茶楼,勾栏瓦舍,共收入孝敬银子1500两,其它向小贩走卒收入的孝敬银子不足…不足500两…”
“…嗯,诸葛先生,今个收入有点少啊,先生…还得要你多操点心,还得要你再大力督促一下…”他依然闭目后仰,面含笑意的徐徐道来,
“嗯,卑职明白…”诸葛湛文躬身为礼,又道:“广东道的宇文先生已候您多时,是否让他进来见您?”
“嗯,让他进来吧…”黄笑伟依然闭目含笑后仰,是满脸的和善,圆球般的大肚子一起一伏,
“尊命…”
稍时,进来了一位精神干练书生模样的男子,只见他一身布衣朴实无华,但眼神中,时刻都流露着一股狡黠之色…
“晚生宇文沧海,拜见黄帮主…”说着,他就要跪下来…
“宇文兄,不必多礼,请坐…”黄笑伟已睁开了他那双在肥肥的脑袋上根本就不显眼的小眼睛,
“谢,帮主…”宇文沧海也不客气,在下首的一张小太师椅上坐下,旁边是一小几,小几上放着很多文案卷宗,应该是平时诸葛湛文用功所用,
“宇文兄,你来见我是不是那件事有所波折?你即是地方上的知县,还有你摆不平的事么?”
“帮主…,那帮南洋暹罗人还要求降价,他们要求每个劳力降到十两黄金一位,芳龄姑娘则要降到30两黄金一位…”
“嘭,”的一声,黄笑伟用力拍在了太师椅的扶手上,但语气依然是和气道:“…这帮孬龟孙,是想要造反了吗?告诉他们,一个子都不能降,每个劳力还是十五两,…每位姑娘还是五十两…他们爱要不要…,我会另找买家…”
“好的,帮主…,可是…还有…”宇文沧海面有吞吐之色,
“还有什么…?”
“广东道一带,劳力和年轻姑娘…都已被我们掳的差不多了…,现在人不好掳了…,因为失踪人口太多,好像…好像已惊动了广东巡抚,现在风口有点紧,…我们是不是要缓一阵子…?”宇文沧海低声询问,
“哦,宇文兄,广东巡抚那边你不用担心,就算查到你头上,我也会帮你摆平的,既然广东道一带有些棘手,那好吧…让兄弟们先歇歇,养好精神…,我来疏通疏通…到时你们去福建沿海…,福建可是个好地方哟…呵呵,人杰地灵…”
“好的,谢帮主…”
打发走了宇文沧海,黄笑伟又笑咪咪的闭目后仰,悠悠神往“…不知干爹何时出宫,有些事情还真的靠干爹才能摆平,还有,明日的牡丹花会…该如何如何,钱,果然能通神…权,果然能通天…,对了…我要为干爹备几份大礼…,唉,只可惜干爹是位去势阉人…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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