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是齐缘熟悉的鱼,刀不是齐缘熟悉的刀,在这种情况下给鱼放血取肉。齐缘没有把握,更也实在不知道鳜泉子的大脉应该在什么地方。
不过在短暂而细致的观察后,他猛然想起先前田沫在赖食宴表演过江刀的时候,在河豚鱼头与身体交织的地方下了一刀,切出过一道柳叶凹。
而后河豚的鲜血便顺着那柳叶凹快速流出,已近于无。齐缘以为田家的过江刀是久经考验的脍鱼刀法,应该有触类旁通之用。如果他照着田家的做法去弄的话,赢面儿应该大,况且他有七星杀的底子。
又细看过一遍田沫的表演也算是有个基础。综合这种种考虑后,齐缘拿定了主意,立刻摁鱼准备下斗。
摆好姿势后,他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田沫走过江刀时的样子,一边将蒙古匕首的刀尖瞄准向鳜泉子可能的要害。
“轻举如柳絮,迅下如奔雷,刀眼相通处,听到曲中和,运刀如此时,触类旁通日。”
不知是紧张还是专注,运刀前,齐缘不由自主的念出了他爷爷曾教过他的《七星刀诀》。
而当诀尽,歌停时,齐缘立刻如诀中所说的那般奔雷般下刀,瞬间便在那条鳜泉子的头身结合处刺出了一条形如柳叶的狩口。
唰的一声吼,那条鳜泉子瞬间从伤口处喷射出了鲜红的血流。紧跟着整条鱼如崩断的皮筋儿般侧身弯曲,再不运动分毫,唰唰唰,一刀结束后,齐缘又跟进了无数刀,以七星杀中最细腻的柳叶削之法,在鱼身上分肉剔骨,取肉去脏。没多久便把一整条鳜泉子分成了拇指长短、通体透明、五骨软糯的鱼肉片。
在之后,因为怕田沫消化不了,齐缘又将肉片切成细条,并用石壁周遭的一些还算过得去的水洼进行了洗涤。这才敢拿到田沫面前。
“田沫,能听见我说话吗?听见喉咙动动。”
举着鱼肉条,齐缘试探着问了田沫一句。随后田沫在贯昶和齐缘的注意中,竟微微蠕动了一下喉咙。
田沫的状态比齐缘想象的略好些,但是有限。他观察到田沫还有意识后,立刻争分夺秒的让贯昶将田沫的牙齿掰开。自己则用手捏着那鱼肉一点儿点儿塞到田沫的舌头上,并嘱咐道,“把它咽下去。吃了你就能活。你办得到的。”
在齐缘的鼓励中,田沫的舌头和喉咙微微蠕动。齐缘和贯昶在松手后都望着她的动作,进入了一种焦急的无奈的等待中。
鱼已入喉,如果没毒,那么田沫应该能够获得宝贵的热量,从而挺过来。但如果鱼肉有毒,那她现在已经领到了一张不能退换的地狱车票,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生与死已经注定,外人只能静静的期盼奇迹的发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齐缘他们并没有等来奇迹。田沫的脸开始陡然变黑,原本气若游丝的喉咙更是突然剧烈的痉挛起来,并发出不正常的咳喘声音。
“中毒了,快把鱼肉弄出来!”
贯昶担忧的吼着。说话间,齐缘把田沫扶起,贯昶则猛拍她的后背,两人好一阵折腾后,田沫酥喘一声,终是将那一小条鱼肉吐出了口。
鱼肉出口后,贯昶如哭丧般的抱着他姐嚎啕大哭。齐缘则急忙将那一小条肉捡起来,仔细的看。
“你姐没事,这鱼肉一丁点儿都没下肚,也没咀嚼的痕迹,怎么可能如此快就中毒。”
“啊?那刚才怎么回事儿?”
“咽到咽喉那里是没力气,咽不下又吐不出,她太虚弱,已经完不成吞咽动作了。”
“啊。我这苦命的姐啊!”
随着齐缘的分析,贯昶又一次抱着姐姐痛哭起来。齐缘则默默地将那些鱼肉拿起,只略微踌躇后又放在自己的嘴里咀嚼。
咀嚼了十几秒后,齐缘推开了贯昶,又硬着眉头抱起田沫,掰开她的嘴,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齐缘的一番操作让贯昶看得目瞪口呆,仿佛木雕。
以至于当齐缘二次把鱼肉送进嘴里嚼的时候,他才含着泪向齐缘吼道,“你个人面兽心的又占我姐便宜!你得负责。”
“滚蛋,谁他妈占便宜了,你姐已经虚弱到连鱼条都咽不下去了,只能吃肉糜。我嘴对嘴,是为了把肉糜推到她嗓眼儿处,好让她咽。”
“这样啊,不对,你就是想占便宜。为我姐这事儿我也可以干。”
“滚蛋,你以为我想吗?鱼肉可能有毒的,我怕你死。”
“姐,你尽量吃,这只是为了救你命。”
“你姐比你清楚多了,要不然她当不了你们家这个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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