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秦斯以,温书寒的心里像是被刀狠狠地剜了一下。

他半阖双眸仿佛是在思考,几分钟后他起身,最后一句话也落了下来:“秦斯以,已经足够了。”

病房里响起了关门声,秦斯以笑了。

那笑容狼狈不堪。

够了?

什么够了?

是欠曾经迟尔夏的那些够了,还是现在的温书浅够了?

秦斯以不知道温书寒说的够了指的是什么。

但他知道,不够,什么都不够。

自己无论做什么,付出什么都不够偿还那个人。

十年的爱意,还有在去离婚路上的舍命相救。

这样的情分如何能还清?

因为自己害那个人一只耳朵失聪,因为自己给那人添了满身伤痕,更因为自己让那个人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所有的所有,秦斯以都没办法还清。

他这条烂命死不足惜。

被自己的母亲算计利用,自己的父亲也选择了他的母亲。

他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人了。

他一无所有。

唯独只有温书浅这三个字强撑着他。

如果没有温书浅,他的世界应该早就塌了。

所以啊,他的这条命,无所谓了。

——————

酒店里,温书浅缓缓睁开眼睛。

温书婳和温书寒在他旁边守着他。

“二哥哥,你醒了,饿不饿,我和大哥给你买了小圆子。”

温书婳的声音很治愈,听着就会让人很安心。

温书浅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大哥,有一个人救了我,我不太能确定他的身份。”温书浅看向温书寒问。

温书寒只觉得奇怪。

不太能确定身份?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一些特征吗?”

温书浅的眉头聚在一起,然后慢慢开口:“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那味道我很熟悉,是亓染一直在用的香水味,但我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

“那个背影很像…….”

温书浅的话顿住,不知为何温书寒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很像谁?”

“我……我想不起来了,应该是看错了。”温书浅瞳孔微微动了一下,他错开了视线:“ 但我确定,那个味道就是亓染平时常用的那款香水。”

温书浅言之凿凿,温书寒心里却像被一块大石头堵在那。

这一刻他相信了,相信了那个男人和自己是一类人。

疯子!

真他妈是个疯子!

为什么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上一次把人情送给了消防员,这一次却送给了自己的情敌。

所以,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了吧。

“阿浅,你先好好休息,至于那个救了你的人,我去找亓染核实,你放心,如果是他,哥哥会替你还了那份人情。”

温书浅淡淡地回应一声,温书婳在一旁沉默。

这次的意外,温书浅没受伤。

但他的状态很不好。

自从回到海城,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不是站在窗前,就是躲在卧室里。

每天吃饭也很少。

温书婳看着日渐消瘦的温书浅,心里的难过怎么也压不住。

这天傍晚,温书寒下班刚一回到家,就被温书婳叫了过去。

“大哥,为什么不能告诉二哥哥实情,我们都这样骗他,对他真的公平吗?”

温书婳的每一句话都很直白,像一把刀插进温书寒的心里。

公平吗?

他不知道。

秦斯以不无辜,但他罪不至死。

温书寒知道,亓染知道,他们身边这些人都知道,秦斯以是如何被利用殆尽的。

所以秦斯以本不该一点机会都没有。

只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家人,朋友和那些亲近的人,替温书浅编织了一张巨网。

在这张网子里,是他们为温书浅营造的善意的假象。

他们认为这些假象是为了保护温书浅不受伤害,但真的是这样吗?

温书寒不知道,他没办法回答温书婳的那些问题。

之后的两天,亓染来了。

他带着一捧白色洋桔梗,手里的纸袋里装的是酒酿小圆子。

他走进温书浅的房间,动作轻缓,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很小。

“浅浅,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温书浅侧目,先是看到了那捧白色洋桔梗花。

“花很好看, 但比不上那年的好看。”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没有了下文。

亓染没有追问,因为不用问,答案就很明显。

那一定是和秦斯以有关的曾经。

那个男人无论做过什么,占了温书浅十年的人生是事实。

所以,他注定敌不过。

“那场意外,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温书浅的双眸微微弯起,阳光打在上面,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亓染唇角勾起一抹笑,指腹温度足以融化一块碎冰,因为那里带着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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