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借你肩膀一用

“喜欢这里么？”余秋水问。陈虹儿点点头，她的喜悦如脚边草丛中鸣叫着的昆虫，如江面吹过来的凉浸浸的风，如柔柔飘拂撩乱心扉的杨柳枝了。

这地方她也来过好多次。记得第一次，有位姐妹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如若是细雨绵绵，如若是坐船从河中上来，我一定会以为这里就是江南，是杭州，是秦淮河……”这位小女子和陈虹儿一样，喜欢文学，有一颗古典而浪漫的心。于是第二次来这里，便是在一场绵绵细雨中，可惜不是坐船从河中走上来——没有船呀。细雨中的广州，依旧拥挤，雨水中还弥漫着汽车尾气的味道，走在这柳绿一片，没有画舫、没有古筝、没有声色艺俱绝的女子，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秦淮河的感觉很牵强。她们依旧十分喜爱广州这一处酷似江南的河边。眼下柳更绿了，没有绵绵细雨，却在夜色温柔中，更重要的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呀。

静静地走在夜色柳绿中，聆听昆虫弹唱，柳条轻拂脸庞，不用说话，也不用牵手，陈虹儿感觉已涉身幸福的海洋里了。

夜色渐深，寂静更浓，柳绿更润，更凉。

他们伫足在一棵柳树下。“可否……”陈虹儿道，眼神闪烁起来，不胜娇羞，她直直地望着余秋水，“借你……肩膀……一用？”余秋水拍拍肩膀道：“没有问题，在下身子清瘦，肩膀还是够厚实的。”

陈虹儿走近余秋水身前，脸红红地又望他一眼，身子盈盈转过，轻轻后仰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轻风吹送，杨柳依依，河里灯光如星星摇曳。她眼睛闭着，长长睫毛在抖抖跳动，一根杨柳枝在她鼻尖上方微微摇晃。她一脸甜蜜，身子婀娜柔软，淡淡体香袅袅飘散，教人心神荡漾。余秋水定定望着她面庞，已是痴了。难道她对自己的爱，真的已经深透，已经根深蒂固？不过一“租借”的肩膀，便教她如此陶醉。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手也终于轻轻提起，浅浅地扶着她腰肢。余秋水感觉到，陈虹儿身子猛地一阵轻微颤栗，淡淡灯光下，脸上神情甜蜜无比。

余秋水静静站着，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陈虹儿现时的幸福。她就一直静静倚靠在他身前，沉醉在甜蜜中，仿佛已然睡去，脸上的幸福，怕是任何一个热恋中的少女，都无法与之媲美。

夜已深，柳绿中的情侣渐渐归去。街灯也仿佛要睡去，河里的灯光渐欲迷离。余秋水却不忍“叫醒”陈虹儿。

他自认体魄还算强健，双腿也已发麻，看陈虹儿样子一点事儿没有。余秋水看看时间，已快凌晨一点，他在她耳边轻声叫唤道：“虹儿，租约已到期，若要续约，请办手续。”他心内一阵愧疚，一阵心痛，真不忍驱赶她脸上幸福。

陈虹儿一弹而起，脸红红的，撩撩额前发梢，扯扯衣衫，朝余秋水一鞠躬，道：“谢了呵！”余秋水笑道：“不要客气。服务还令你满意吧？”陈虹儿掂起脚尖，在他耳边娇声道：“59分！”余秋水道：“及格都没有吗？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陈虹儿早吃吃笑着，袅着腰肢，阔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