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眼前的“繁华”景象让我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这样小小的县城,其实又能繁华到哪里去呢,只是对于我这只“井底之蛙”而言,“繁花似锦”罢了。

街上有很多摊位,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个我也没见过,那个我也没见过,他们每一家都沿着道路两边支起一个长方形木架子,把商品摆放在上面,进行售卖。这样的小摊,虽说在镇里的大集上我也曾经见到过,但是毕竟镇里的大集,一星期才有一次,而这里竟然随处可见。在这些摊位的后面,又有很多经营各种买卖的商铺,在一连排的商铺之中小卖部竟然就有三家!要知道,在当时的农村,一个大村可能才有一个小卖部,小村甚至一个都没有,买东西只能到隔壁村去买,或者攒到赶集的时候,一起到镇里去买。

小卖铺是孩子们儿时最神往的地方,里面充斥着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就像一个魔法世界,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可是,家长们往往都不同意买,所以每次都只能看看,饱个眼福作罢。

也许在每一个小孩子心中,儿时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不是“当科学家”,也不是“当飞行员”,而是“拥有一家小卖铺”,或者是“投胎成为小卖铺那家人的孩子”,这样就可以天天想吃就吃,想玩就玩了,“尽享荣华富贵”,这种事,真是连想一想,都觉得能幸福得上天。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小卖部家的孩子也没有那么幸福,那些“商品”都是为了卖来赚钱的,他们根本不能随意吃喝玩耍,但诱惑就在眼前,所以他们偶尔就会忍不住去偷东西吃、偷玩具玩,然后必然会遭一顿毒打,然后痛并快乐着。

所以我有时候常常在想,远离诱惑,也许就是远离那些矛盾与痛苦,就不会像生在小卖铺家的孩子那样,因为时时处在诱惑之中,不得到就心里痒得难受而痛苦,得到了又要挨一顿毒打,为自己的偷窃行为懊悔而痛苦,成为精神扭曲的矛盾体,变成欲望的奴隶。

我跟我姥爷沿街走着走着,路过了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姥爷停了下来,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花钱买了两个糖人,递到我的手中,对我说:“你先拿着,你要是想吃,就只能吃一个,知道吗?”

我不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那不重要,有糖人吃,我开心极了。我姥爷买的两个糖人,一个看着像大黑,另外一个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就你了,大黑,我咔嚓一口咬掉了“大黑的耳朵”,果然,人类都有“杀熟”的本能。

我美滋滋地吃着,姥爷驾着马车,停在了一栋楼房的对面。他把马车停好,把我抱下车,用两只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帮我捋了捋头发,对我说:“走吧,回你家看看。”

“我家?”我顿时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我胆怯地跟在他后面,走进了那栋楼房,那栋我生平第一次见过的楼房。

“叮咚”,我姥爷按了一下门铃,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中年女子打开了门,然后露出诧异的表情道:“爸,你怎么来了?”

以前通讯不便,也没有手机,打电话也是很贵的(要走一段路到村里的小卖铺花钱去打那种座机电话),所以有时候人们靠写信传递消息,有时候就会像我姥爷这样,未提前通知对方就贸然地来了。

“哦,正好我到城里来办点事,所以你妈让我给你顺便稍点小米下来。”我姥爷解释道。

“这样啊,那快进来吧。”那个中年女子招呼道。

走进“我家”的客厅,高高的屋顶,四面都是洁白的墙壁,一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大大的山水画,山水画对面的墙壁上是一面大镜子,可能是大镜子的作用,这个客厅显得特别的大,镜子下面摆放着一个长条沙发,沙发上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小女孩正躺靠在沙发上。她把翘起来的二郎腿伸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不停地用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切换着电视节目,她穿着一身浅粉色带蝴蝶结的衣服,皮肤白皙透亮,看着就像是一个“小公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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