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无语。

沈谦忙道:“但没有弄清楚真相就贸然下结论,是我的不对。”

李念点头:“对,就是你的错,继续说。”

责任推卸得太快,沈谦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李念望着他。

沈谦低头,轻咳一声道:“圣上赐婚,本也就是看中你我不会深交的缘故。我虽然三年不见你,但我不是一点都没有看着你的。”

他叹息:“公主想想,没什么基业的***,怎么可能会在云城有产?防范那般严密的宫墙,怎么能就偏偏在最靠近市井的墙角处,有一刻的换班空缺?又怎么会恰好在那天夜里,那个空缺的一刻里,多了几个麻兜捆好的沙包?”

“我只是没见你。”沈谦望着她,“只是没见你,没同意退婚而已。”

李念看着他,垂眸思量起过往种种。

那些细微的不同寻常,就像是粘连在丝线上的碎片,一片一片慢慢拼合起来。

原来如此。

“我写那么多正确的废话,是因为我没那么大的功业能理直气壮说要退婚。”他揉着嘴角,“你也看到了,圣上筹谋削藩不是一日两日,借着盐案削了江浙的百越郡公,与他有关联的候伯,别说世袭罔替,连维持五品下的体面都做不到。”

“我提出退婚的那一刻起,便是我也要面对这些的时候。”

他说得恳切,在理。

只是李念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下意识问:“你不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么,以前没听人说你活得这么憋屈啊,邵安每次提到你的时候,都说你是极为可怕的老狐狸。就这?”

沈谦一噎。

他垂眸,看着手上的链子,轻笑一声:“身处其外的人,如何能动侍奉君王的危险和无奈?伴君如伴虎啊。”

李念想想李世那个疯魔的样子,再看看沈谦脸上黢黑一片的凄惨样子,越发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

他连自己的亲姐都想杀,杀个楚阳郡公确实也就是眨眨眼的事。

马车前,驾车的北息始终皱着眉头。

一旁佩兰实在忍不住,小声嘀咕:“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居然这么会演。”

邵侯府在皇城外西北方,坐马车过三个坊子就能看到。

三年之前,李念常来,后面邵安老因为带她出去玩被罚,她便来得少了些。

她这次备礼前来,一是想看看邵安的伤势,二是想给侯爷赔个不是。

盐案一事,她终究没能护住邵家,邵候的爵位到这一代为止,原本的邵家世子邵平,现在也不得不另谋出路,想办法考取功名。

马车慢慢停在邵府门口,沈谦依旧先下马车。

他刚下去,李念就听到车外传出几声惊呼。

沈谦却没什么反应,既没有呵斥,也没有回应,倒是反身帮她撩开车帘,那根连着两人的链子明晃晃吊着。

他微笑站在车下,伸过手来。

“小心些,我扶你下来。”

李念躬身站在车内,提着衣摆。

自她回来,仲康顺当日就又送来十多件新做好的衣裳,甚至还有极为名贵的云锦蜀锦,大多有金银丝刺绣的花纹,在阳光下贵气难当。

但行动是真不方便,不如男装,另李念无比怀念裤子。

见她没什么反应,沈谦便又说一遍:“念念,小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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