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琪不在意的态度中,叶心不难知道,若是真让他踏出了这延禧宫,他必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这最后一面,至关重要。
在叶心磕头祈求中,永琪心软同意了前往海兰的所在处。
叶心推开了一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一进去,室内昏暗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沉闷而腐朽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压抑与窒息,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永琪未来过这样的地方,颇感不适。
叶心朝着角落低低喊道:“小主儿,小主儿,你瞧瞧谁来看你了。”
角落蜷缩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她的眼神空洞无神,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叶心唤了好几遍,她才有反应。
“小主儿,是五阿哥,你看,五阿哥来看你了,”叶心站开了些,把她身后的永琪露了出来。
海兰费力的睁开眼,她浑浑噩噩多年,早已认不出人了。
五阿哥……是谁?
【宝宸娘娘成为了皇后,五阿哥已经是中宫嫡子了】
【小主儿,等五阿哥继承大统,你就可以出去了。】
……..
【您的好日子可在后头呢,等五阿哥登上皇位,必能把您封为皇太后,到时,您的姐姐也能放出来了】
男男女女的声音,多年来一直未曾断过。
姐姐!对!姐姐还等着她去救她。
海兰的眼里有了光,她看向永琪。
在她的眼中,永琪身上穿的,是明黄黄的龙袍,她痴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是她的儿子登上了皇位,姐姐有救了,姐姐有救了。
“永琪,快,去救救你额娘。”她甚至连一句寒暄也没有,满脑子就是如懿。
永琪躲开了海兰的手,“我的额娘在永寿宫好好的。”
永琪以为海兰口中的额娘是指她自己,完全没想到她说的是别的女人。
“不!宝宸不是你的额娘!她怎么配?!”海兰怒不可遏。
海兰本就惨遭汤药侵蚀而变得苍老不堪的面容越发狰狞起来,“你的额娘是翊坤宫的乌拉那拉氏如懿!你是我为她生的,你这一辈子,都该给她当牛做马,孝顺她!!永琪!你不能忘恩负义!不能忘恩负义!”
永琪听到海兰的呐喊,厌恶至极,一时之间都快呕出来了,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如何会分辨不出真正的爱,海兰的眼里,没有对儿子的爱,有的是无尽的控制和欲望。
他小小的一个人,速度极快,冲上去给了她一脚,那力度丝毫没有留情。
“你岂敢如此欺辱皇额娘,你才不配!”
叶心诡异的没有阻止,她默默的站在旁边观看着。
海兰被踹的头晕眼花,这一踹,倒把她刺激的精神了起来。
她狼狈的倒在地上,对着永琪大骂道:“当初,我就该让你死在朱砂之下,不忠不孝!枉为人子!”
叶心忙道:“娘娘,您别说了,五阿哥会伤心的。”
没有理智的海兰听到这话,更加猖狂起来,“有什么不能说的!朱砂是我为救姐姐出冷宫服下的,你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肩负起了照顾姐姐的责任?!你如今得势,就能忘本了吗?!你记住,你这条命,不是你自己的!没有姐姐,就没有你。”
血淋淋的事实就这样被海兰扒开来,永琪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他的出生,竟然如此不堪。
他握紧拳头,回忆起与皇额娘她们的点点滴滴,反驳道:“我这条命是我自己的,”皇额娘说过,从生下来的那刻,他就是个独立的个体了,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还有,我再说一遍,我认定的额娘只有一个,你们这些人,与我何干?”
说完,转身就走。
海兰见穿着“龙袍”的永琪要走,眼里发狠,这样不听话的孩子,不要也罢。
“主儿?!你要干什么?!”叶心惊恐道,谁也没想到海兰还有力气站起来,她连忙去挡,反而还被推了开来,头上的玉簪也被拔了去。
“不要啊!主儿”
叶心知道,一旦五阿哥在这出了差错,延禧宫的人都难逃一死,可海兰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举起簪子朝永琪刺去。
紧接着,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嗤——”划破了宁静,那是簪子穿透皮肤时的声音,短促而有力,伴随着的,还有一道忍痛的闷哼声。
永琪只感觉有人把他牢牢的护在怀里。
他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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