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假期最后一天的下午,整个校园里都是拖着行李箱的学生,他们有的疲惫有的兴奋还有的不情愿。程程面无表情地穿越校园,往宿舍走去。经过食堂的时候,想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宿舍的固话,问一下有没有人要带吃的上去。 电话想了两声就迅速被接了起来,传来陈铮不紧不慢的声音,“程程啊,快回来了吗?等你回来吃东西呢。” “我走到食堂了,想要问问你们要带吃的上去吗?”不过现在听起来像是不用了。 “你等一下哈,我问问。”片刻后开始下单,“你在食堂带两份米饭上来吧,然后罗奕要一杯豆浆、忻恺要一瓶脉动,你帮我带一瓶水,农夫或者怡宝,谢谢啦,等你回来吃好东西哦。” 回到宿舍,果然三个人都已经到了,一见到程程回来,就立刻将她拉倒桌子旁,桌面上已经摆好了三个人从家带回来的各种好吃的,只等她回来了。 这是整个宿舍的惯例,从第一次假期开始就形成的默契。当时程程家里还没有发生变故,她也次次带吃的回来,带的最多的就是爸爸做的盐焗凤爪、鸡脖、妈妈做的饼干点心,还有祖母酿的青梅酒。 后来……后来家里发生变故,每次假期别人从家带来好吃的食物,她们就会让程程去买两份米饭,四个女生分着吃,吃完并不提给钱的事。 对此,程程很感谢她们,感谢她们照顾自己的自尊和尊严,让她不会又被人可怜怜悯的感觉。 “哎呀,吃好饱。”等一桌的食物被吃得精光的时候,谭忻恺往后倚靠,揉着肚子感叹。 罗奕从桌面上摸出一盒牙签,倒出几根来一人递了一根,调戏她,“咦,怎么听起来你回家没吃到饭似的。” “她妈妈就带她出去参加宴会了吧。”程程垃圾扔掉,餐盒洗干净后甩着手上的水回来。 “宴会呀,啧啧,同情你。”陈铮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手,说着拍了拍谭忻恺的肩,“难怪看你回来瘦了呢。” 她们几个都知道谭忻恺的家世不一般,每次放假回家都被她的家人拉着去参加酒会宴会等各种应酬。这种宴会听起来很高大上,然而实际上就是一个社交场合,大家喝酒说话谈交易,即便桌上摆了很多很美好的食物,也不敢多吃,毕竟晚礼服都很紧身,吃多了小肚子凸出来很难看。 谭忻恺去的宴会更是这个城市的上层名流才有资格参加的,多少人趋之若鹜。但是对于她这个吃货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那么多美食只能看不能吃,还要扯着嘴角假笑恭维每一个人,实在是一种煎熬。 不过陈铮这句话还是让谭忻恺高兴了好一会儿,表示以后再有这样的宴会可以勉强去一去,“至少是减肥良方。” 四个人又在宿舍磨蹭了一会儿,才起身换衣服下楼。假期最后一个晚上辅导员要点名,确保每个学生都平安地回到学校。 说起来,程程的宿舍非常有意思,四个人分布在三个院系,程程是历史系中国近现代史专业的,谭忻恺是学机械工程的,罗奕和陈铮专业相同,都是法学院的,不过一个主攻经济法一个主攻婚姻法。 四个人的院系在校园的两个方向,谭忻恺的理科学习在学校东南方向,其他三个人的文科院系在东北方向。一说到这个,程程她们三个就十分气愤,“凭什么新建的楼和优越的地理位置都给你们理科,我们文科就只能待在上世纪的旧教学楼里?学校重理轻文风气太过分了!” 谭忻恺无辜地摊手,她也想知道,为什么祖爷爷只给文科学院捐建教学楼而不给理科? 四个人在华联超市的路口分手,程程和陈铮还有罗奕一起去往文科综合楼。法学院在七楼八楼,而历史系在十楼。 程程到达教室的时候,里面人到了大半,但是辅导员还没来,程程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来,身后是墙,前面则是本班的学霸李晓洋,手里正捧着一本大部头在看,似乎是什么文献典籍。 左手是窗户,右手边是空位和过道,再往右是长着网红脸的班花,大晚上的在室内戴着口罩和墨镜,不知道这个假期又去“微调”了哪部分。 程程环视了一圈教室后,低下头摸出手机准备再打一会儿游戏,刚上线就被师兄私信,让她帮忙过第十二关,再过不去他就要氪金了。 程程忍不住摇头,要了师兄的账号和密码,下线切换账号前好心地问了一句,“师兄,师姐不在家吗?” “你师姐下楼遛狗去啦!” 难怪,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你得意忘形的表情了。 点名很快,加上辅导员第不知道多少次殷殷嘱咐,也才过去十分钟而已。大概终于看到了学生不耐烦的表情,也大概是辅导员终于词穷,大手一挥,“走吧。” 程程在群里发了“over”告诉众人自己这里结束了,然后收起手机站起来准备离开教室,却在经过讲台时被辅导员叫住,“程冯冯同学,请等一下。” 这一声引来其他同学的目光,却没有说话,甚至还有几个人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程程停下脚步,“张老师,您找我。” 张老师先对她笑了笑,可是程程能感觉这笑容里的不自然。接下来张老师说了一大通她这个学期表现不错、功课优良等夸赞词语。 老师越是这样说,程程的一颗心越慌。 终于,等到所有同学都离开了教室,张老师开始说起正题,“你开学时递上来的申请书,基金会觉得条件不是很符合,不同意给你助学金。” 十一后的S城,即便是晚上也能称作夏天,程程却觉得手脚发凉。没有助学金当然不至于死人,可是接下来的生活会很困难,下学期的学费要怎么办? “谢谢,老师。”程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对张老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张老师也很无语,她对于基金会审核人员所说的“贪官的女儿没有资格”这种话表示十分气愤,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在S城打拼的小小高校辅导员,人微言轻。 手机贴着牛仔裤兜不停的震动,程程没有心思理会,她离开教室,沿着消防通道的楼梯下楼,却在一楼遇到了陈铮和罗奕。 “等你好久啦,我们去吃宵夜。”陈铮走上前伸出手臂搭在程程的肩膀上,罗奕也过来挽住她另一侧的手臂,就像平时一样,“谭忻恺说在华联路口等我们呢,走啦!” 三个走到超市路口,谭忻恺早就等在那里了,见到她们三过来,并没有多问,只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已经用手机下单了,直接过去就行了。” 程程根本来不及拒绝或者推辞,就被三个人给带到了学校外面的阿婆串串香店。 在程程和谭忻恺等人涮串串的时候,顾锖和保莉也在吃东西,只是两人吃的和她们四个比起来,就差的远了。 在保莉市中心CBD的办公室里,顾锖和她还有她的小鲜肉助理分别坐在茶几三面的地上,一人面前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方便面,正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查看着桌面上的考察资料。 “你这里,”顾锖指着资料上的一处同保莉说,“投入过大,没有必要,你是疗养院,不是医院,没必要引进这么多的医疗设备。” “可是老人们年纪都不小了,多多少少都有些三高的毛病,万一出问题怎么办?”保莉提出疑问,“人家老人住到我这里,就是为了能健康平安快乐的生活。” 顾锖依然不同意,“你可以分批次安排他们去市内三甲医院体检,疗养院只需配备基础急救设施就行。对了还有一件事。”顾锖把面前的面碗端走放到地上,在一堆资料的最底下找出一本笔记本。 保莉探头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不少字。她想起来了,这个笔记本是他们在勘察疗养院时顾锖一直拿在手里的,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记录了这么多文字。 “这里,我看到一期有四间病房里住六位瘫痪的老人。” “对,是有,原本是无间病房十个人,不久就有四个去世了。”保莉给顾锖解释,“他们是疗养院第一批入住者,除了去世的四位,现在的六位都在逐渐好转。” 说着,还抽出了一沓病例照着上面给顾锖念,“这位黄绣英恢复最快,从刚来时的全瘫,到现在已经可以坐得住了,也能说些简单的词句了。所以我打算给树立成典型,这样……” “等一下!”顾锖打断保莉的话,“就这六个还不够,你还打算继续收?你是开疗养院啊还是开医院?还有,你看看她们的收费,根本不盈利啊。我看你这既不是开医院,也不是疗养院。” “那是啥?”小鲜肉助理倒了一回垃圾回来,刚好听到这句话,问他。 “她这是开慈善堂!”顾锖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保莉盯着顾锖,等他给出一个办法。 “要么出院回家,要么提高收费。”顾锖果断地给出方法,“不过既然你打算书里典型病例,那就提高收费好了,也是对病人负责。” “我考虑一下吧。”保莉对着桌上的病例本看了一眼。 顾锖也不勉强,转移话题讨论下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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