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任薇已经回到家，仿佛感应到有人在讨论她，她打了一下喷嚏。今天面试徐刚给她的感觉，很有一个企业家的风范。倒是另一个面试官有点怪怪的，穿着神情都不像一位企业高管，更像是一个学者或者表演艺术家。　　对于自己的表现，任薇自认为还不错。只是这个职位的招聘过程有点怪异，她隐隐感觉似乎不止是招一个财务经理那么简单。　　第二天，任薇便接到高风达HR Linda的电话，一个好听的职业的女声：“任小姐，恭喜您，我们决定录用您为高风达的财务经理。”　　“谢谢。”　　“按照您的工作经验，我们给您的定级是高级经理一级特招，年薪是税前50万，您有什么意见吗？”　　　　50万相当于在四大所工作五年的经理级别的收入，对于只有两年工作经验的任薇来说已经是开出了比市场水平好很多的待遇。　　“没有。”　　“您接受我们的offer吧？”　　“接受。”　　“我给您邮件发了录用通知书，请您回复接受录用，按照通知书里的要求办理入职。”　　“好的。”　　“我们希望您下下周一过来报到。”　　“下下周一恐怕不行。根据劳动合同法的规定，劳动者解除劳动合同，需要提前三十日以书面形式通知用人单位。”　　“我知道，但是双方达成一致可以不受三十日的限制。李总会和你们合伙人打个招呼，给你一周交接时间。”　　　　“打扰问下，高风达财务部现在很缺人吗？”李建波还为这个职位特地向事务所合伙人打招呼提前放人，任薇不禁疑惑。　　“这个职位是急招。”Linda回答。　　虽然仍觉得有点蹊跷，任薇没有再问什么。既然决定了跳槽，拿到offer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周的交接时间很快，同事对任薇跳到高风达都表现出羡慕之情。四大的薪酬竞争力已经不如从前，加上工作负荷过重，员工猝死患癌的新闻不时见诸报端，不再是当年大学毕业生趋之若鹜的就业选择，很多新人都是把四大作为一块跳板，在里面锻炼几年有好的机会便跳出来。　　　　周一，任薇按时到高风达去报到，接待她的是Linda。办好入职手续，：“过来了。走，我带你去见董事长。”Linda没有将她领去财务部，而是将她带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还需要再见董事长吗？终面的时候不是见过了？任薇内心纳闷，不过她没有多问，不动声色地跟着Linda走。　　到了董事长办公室，Linda说：“任小姐到了。”办公室里除了徐刚，那天作为另外一位面试官的男子也在，两人坐在会客沙发上。　　任薇叫一声”董事长”、“张总”，她知道那名男子姓张，但不清楚他的职位。　　“任小姐，请坐。”徐刚指了指一边的会客沙发。　　Linda点了点头：“我先出去了。”　　　　任薇坐下，徐刚问：“手续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　　徐刚看出了任薇心中的疑惑，他说：“任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奇怪，不让你直接去财务部报到，带你过来见我？”　　“是的。”任薇实话实说。　　“我有一个儿子，和你一样大，比较贪玩，所以我请了张大师帮我管教他。张大师主要是精神教化，但他不可能盯着我儿子去实践，我们需要一个人监督我儿子，所以我们想找一个人当他的秘书，督促他按照大师的教诲执行。”　　　　饶是任薇性格冷静，听完这段话，脸上还是露出吃惊的表情：“所以这次招聘不是招一个财务经理，而是给您的孩子招一个秘书？”　　“不完全是。张大师传承训练的课程不会很长，几个月的时间，课程结束后你就可以去财务部工作了。我们财务部确实也缺人。你面试的时候不是见过李总吗？他对你评价不错。”　　任薇没有马上回应徐刚的话，她默默地评估目前的形势，看来高风达这次招聘不同寻常的原因在于候选人需要和老板的儿子接触，她猜想所谓“秘书”工作肯定不像徐刚描绘的那么简单，不然高风达不会这么急忙招人，也不会随随便便给出这样高的薪酬。　　　　“我想了解一下，您说的担任您儿子的秘书，这份工作的具体内容和要求是什么？”　　“秘书需要监督徐公子的工作状态，需要为他提供专业建议。”张大师开口说。　　“没错，所以这个职位对人选的要求是很高的，专业背景要很过硬，我们选择了你，这说明你很优秀。”徐刚试图说服任薇。　　任薇不傻，她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抓住重点问：“监督徐公子哪些方面呢？”　　其他两人沉默了两秒，还是徐刚回答说：“督促他正常上下班，按照大师的建议参与公司的管理。”　　任薇听出点名堂了，怎么听上去这位徐公子像一个不听话的幼儿园小孩，张大师是父母请来的教导他的老师，还需要请一位生活助理监督他，盯着他怕他淘气不听话。　　“徐公子对这样的方式会有什么意见吗？”任薇委婉地问，她怀疑一个成年人会喜欢父亲派来一个人监督他约束他吗？　　“我们和他沟通过这个事情了，基本上没问题。如果他有什么意见，你可以向我们反映，当然如果你能以自己的方式处理妥当更好。”张大师说。　　徐刚问：“怎么样？任小姐，有没有问题？我们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让你直接到财务部上班，我们再另觅他人。”　　　　任薇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直觉告诉她这位徐公子的“秘书”不好当。可是对她提出这个要求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高风达的创始人和大股东徐刚，徐刚是什么人物？不仅带领高风达打入世界500强，而且在商界享有很高的声望。　　民营企业里老板往往拥有绝对的影响力和话语权，如果自己拒绝了徐刚，即使去了高风达财务部，任薇可以预见自己的晋升之路也不会很通畅。　　如今是骑虎难下，任薇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棘手的职位，只求这几个月里自己能做到徐刚要求的工作，又没有把这位徐公子惹毛，等徐公子一学完张大师的课程，自己平安地去到财务部。　　　　“没有问题。”任薇回答。　　“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性格。”徐刚爽朗地笑。　　“谢谢董事长。”任薇说。　　徐刚走到写字台前拨了下座机说：“你进来。”　　一个三十岁多岁的男子走进来：“徐总。”　　“陈秘书，问问徐昊在不在，让Linda带任小姐去见他。”　　男子姓马名维，是徐刚的秘书，他打了个电话，很快他说：“徐总不在。”　　　　徐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快：“又没来上班？”　　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许是那头一直不接电话，等了一会儿，徐刚把电话挂断，皱起眉头：“叫Linda过来。”　　在等Linda过来的时候，徐刚说：“任小姐，以后你的一个重要工作内容就是督促徐昊按照公司的考勤要求正常上下班，不能动不动迟到早退。”　　Linda到了，徐刚让她带任薇先熟悉环境。Linda将任薇带到徐昊办公的楼层。在电梯间里，她问任薇：“见过小徐总吗？”　　“没有。”　　Linda涂着丝绒哑光唇釉的嘴唇浮起一丝别有意味的微笑，任薇从她的笑容里读出了一种讯号——这位小徐总不是个一般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