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文手忙脚乱中发现有人相帮,连忙道谢:“有劳姑娘。”    “不谢不谢,”向春一边卷画,一边大声地说:“徐公子啊,邱少爷看中的是你的才华,知己难得,你不再考虑考虑?”    “她说得对,”阿悌跟着说:“我们公子向来最敬重人才,要是他高兴,送座金山给你都没问题。”    徐莫文看了向春一眼,从她手里抽出纸卷,淡淡地说:“不劳姑娘费心。”    向春莫名心虚。    徐莫文收好东西,背起小木柜就要走。    阿悌见状,上前按住了徐莫文身后的小木柜,笑着说:“徐公子别急着走啊,我们少爷请你喝茶,万事好商量!”    别看阿悌年纪小,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他那么轻轻一按,徐莫文竟然无法脱身,挣扎着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哎呀!竟然敢出手动粗?向春内心争斗激烈,仿佛千钧一发,到底是选正义还是钱钱?    她咬牙问出一句话:“徐公子,你真的完全绝对肯定地不愿意接受吗?”    徐莫文额上冒汗,难以理解地看她一眼。    向春有了决定,吐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阿悌有力的小爪子,居高临下地说:“公子们商量事情,你一个小总角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徐公子是举人,你敢抢他的东西?告到官府还要不要命了?”    阿悌皱眉缩回手,“我……小总角?”    “不是总角是什么?”她顺手摸了摸他可爱的小圆髻。阿悌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向春趁机推了推徐莫文的箱子,意思是你还不快走?徐莫文被推着往前蹿了两步后,毫不迟疑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哎……!”突然看见徐莫文跑了,阿悌和邱博古忍不住同时叫起来。    阿悌想追,路过向春时被她踩了一脚,跳着脚喊道:“姑娘,你到底要帮谁啊?”    “我……”向春瞥见旁边一脸阴沉的邱博古,顿时有了一种难以脱身的感觉,硬着头皮说:“我要站在正义的一边!”    “什么?”    “本来就是这样啊,”向春干脆豁出去了,“谁对谁错,我都看得明明白白,就是你们在无理取闹。”    邱博古‘啪’地收了扇子,挑眉问道:“我是无理取闹?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我还想问问你:你真是个举人吗?不讲道理又不明事理,有钱就了不起?等我有了钱,我就把你们,还有那个夏卿野统统都买回去!”    向春也是刚琢磨出来,他们嘴里说的夏公子,不就是向能仁说的夏卿野嘛!    敢情大家都是围着他转的。    “买夏卿野?”阿悌踮着一只脚站着,没忍住笑。    邱博古歪着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向春:半新不旧的衣裳又窄又小,一双破鞋还露着脚趾,微卷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栗色。    要说有什么过人之处,也就是那双眼睛了,活泼泼地会说话,如流霞般透着微微蓝的颜色,在红裙子的映衬下,细看有些惊艳。    “不如我先买了你怎么样?”他唇边闪过一点戏谑,“徐莫文跑了,你跟我回去,我来安远刚好缺个随身的丫头。”    阿悌奇怪地看着自家少爷。向春有点动心,眨着眼问:“一个月也是二十两吗?”    “可以。”邱博古爽快地点点头。    向春忍不住高兴起来,“随身丫头要干什么?我只会做饭,打扫,不过读几页书研个墨也没问题。”    “那些事自然有旅店里的管家来做,你只要替我暖床就可以了。”    “暖床?”向春呆了呆,怒气像水壶里的热气一样冲上了天!    “邱博古!”她跳到他面前,整张脸因为太生气拧成了一团,“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最丑的一只瘌蛤^蟆,即使镶了金身,也改变不了你瘌蛤^蟆的德性!”    向春贴得那么近,邱博古看清了她眼里的那抹浅蓝色,像初融的冰河般蕴积流转,他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一松,跳乱了节拍。    阿悌急了,伸手拽住气势汹汹的向春,责问道:“你怎么对我们少爷这么无礼?”    “啪嗒!”一只小木盒掉在了地上,三只小丸子在灰尘里欢快地打着滚……    向春傻了眼,她盯着顺顺好好的肉丸子,痛心疾首气裂了肺,满肚子的丧气立刻都转变成了怒火,忍着眼泪大声喊道:“你们,你们这两个坏人!”    ‘微蓝冰河’变成了滔天洪水,被骂了坏人的邱博古,看着脚边灰扑扑的小圆球,有些无措地问阿悌:“这是什么?”    阿悌仔细看看,又用力闻闻,很肯定地回答:“少爷,好像是丸子。”    听说只是丸子,邱博古松了口气说:“只不过是几只肉丸子……”    “只不过?”想起整年没吃过肉的顺顺好好,向春决定教训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她咬紧后槽牙,像只老虎一样‘噌’地扑上去,拉住了邱博古的两只耳朵。    “唉呀……阿悌!”措手不及的邱博古挥着扇子喊道,两只耳朵被拉得红通通的。    “少爷!”阿悌心急如焚,却拿藏在邱博古后面的向春没办法。    邱博古等不到阿悌的援手,忍无可忍,孰不可忍地对向春说:“我数到三,再不放手后果会很严重。”    “你现在肯定也知道了,随便欺负别人的后果也很严重!”向春的注意力都在虎视眈眈的阿悌身上。    她刚说完这句话,腕上一麻,整个人跟着天翻地覆……等稳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邱博古扛在了肩上。    邱博古攥着她的手腕和脚踝,向春没法动弹。她扭了扭身体,不甘心地喊道:“骗子!说好的数到‘三’呢?”    “我在心里数的。”他用脚勾起地上的扇子踢给阿悌,扛着她往围观的人群外面走去。    “快放我下来!”    他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咧着嘴笑道:“你很厉害啊!不是想当我的丫鬟吗?再给你一次机会,不暖床只防身,我瞧谁不顺眼,一撒链子你就去扑过去好不好?”    向春气得浑身发抖。    旁边的阿悌拿着没了玉坠的扇子,得意洋洋地对邱博古背上的向春说:“姑娘,我家少爷从小就跟铁木汗国的力士学搏克,好男不和女斗,你还当他怕你。”    “小人得志!”向春呼呼地喷着气,净想着怎么扳回一局,看见离嘴不远处那块晃动的肩膀,立刻来了精神。    “我数三,不放我下来后果会很严重!”刚说完她就像条花蛇一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那块鼓鼓的地方,呱唧咬下去!    滑不留丢的纱线下面就是邱博古的肉肉,硬硬韧韧的口感很好。    邱博古从牙缝里发出了一声坚忍的“咝~”向春趁机拼命挣扎,如愿掉在了久住探榜状的门口。她爬起来后赶紧跑开了,生怕真被捉回去当了丫鬟。    阿悌看见邱博古的纱衣都被咬破了,气恼地说:“这还是个姑娘吗?少爷你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呀?”    邱博古朝着向春跑开的地方看了一眼,他本想让旅店里的厨子给她做一锅丸子做补偿,看来她并不需要。    回到二楼上房,进门后邱博古换了软锻的常服。阿悌拿着换下来的云璞纱衣直叹可惜,烂了的少爷再也不会穿,光上面金丝就要三百两呢!    邱博古用温水和甘松香的皂胰洗净手后,简单清理了一下肩上的伤口。白皙的皮肤上突兀地彰显着一块红色,暧昧又香艳。回想刚才集市上鸡飞狗跳的一幕,他竟笑了。    阿悌看着邱博古那两只又红又肿的耳朵,暗自叹气:“真是三只丸子引发的惨事,那个丫头下手也太狠了!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待他家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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