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用完,青州兵换了巨石砸。巨石用完,青州兵又换了滚油泼。滚油也没了,城中连大粪都挑上了城楼,易安然带着众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拼死捍卫着青州的入口。过了数个时辰,战无不克的羌国铁骑已是心生惧意,那城楼上的青州兵却越战越勇,士气越发高涨。
易安然将刀柄套在绳子上,猛的朝下掷去,瞬间洞穿了云梯上羌国骑兵的胸膛,再单手轻轻一提,那大刀带着血沫又飞回了易安然手里,羌兵的哀嚎声让易安然心里一阵痛快。查干恨得面色铁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铁骑兵在城墙下尸体叠成一座小山,能爬上城楼的羌兵寥寥无几,即便有那么几个也是瞬间被剁成了肉末扔了下来。
查干终于萌生退意,将令旗一挥,羌兵听令速速往后方撤去。副将粗粗一点,十万铁骑竟然少了两万有余,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查干也是满心懊恼,原以为以广亲王府众人为质,易安然定会开了城门,谁曾想反倒被青州兵逼得败下阵来,更莫提还损失惨重,只怕父皇不会轻饶了自己。一想到此处,查干心里便是一凉。
青州兵虽是顽强抵抗,实则已疲惫不堪,不过凭着一口气强撑着罢了。见查干的铁骑兵退了回去,城楼上众人一片欢腾,易安然啐一口血沫,抬起头来刚要再鼓舞一番士气,忽的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死死望向远处的地平线。
欢呼着的人群也慢慢安静了下来,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与易安然保持了一个姿势。那地平线上先是出现了一排黑点,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快,铺天盖地的朝着青州直奔而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伴随着微微颤抖的地面,那阵势仿若要吞噬天地一般,日月顿时黯然无光。
城楼上看得分明,延绵不绝的羌兵不计其数,正整齐划一的疾步而行。青州兵慢慢垂下手中的兵器,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眼眶中有泪水涌出,心中的信念逐渐瓦解。易安然反倒释然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易安然将手中长矛高高一举,大笑着高声呼到:“弟兄们,跟我出城拼了!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杀一双是一双,捞够了本再走!”青州军散乱迷茫的眸光又渐渐聚拢了来,先是有星星点点的声音跟着小声喊到:“杀!杀!”声音逐渐越扩越大,连成一片,整个城楼上都回荡着青州兵的厉呼声,城中百姓拖家带口的站在街道上,手中的农具高高扬起,全城人的信念都凝聚在了一个字上,如滚滚春雷一般碾过城外羌国铁骑的心头,马上的将士连着胯下的战马都生出了惧意。
“杀!杀!杀!”
青州北城门吊桥放下,城门猛地大开,无数青州将士混杂着城中百姓冲了出来,不要命的直奔羌国铁骑而去。城中妇孺站上墙头,手中执着铁锅铜锣,敲得震天作响,青州兵趁着羌国铁骑战马受惊的空隙,手执大刀直砍马腿,将一个又一个的铁骑兵掀下马来,在混乱的人群马蹄中被踩成肉泥。
整整十万羌国铁骑,被区区一万的青州兵和城中手无寸铁的百姓扰得人仰马翻,查干面色已凝结成冰,却无奈那滔天作响的锣鼓声扰乱了战马的步伐,连带着自己都有些坐不稳当。那股如锥子一般的队伍一路厮杀,竟是逼近了大军腹地,查干心头一惊,正欲挥旗号令羌军护主,只见人群中忽的腾起一人,易安然一跃而起,手中长矛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奔查干而去。
查干瞳孔猛的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长矛转瞬即至,自己却根本来不及闪躲。那长矛刚刚要触及查干面部之时,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箭矢远远飞来,将那长矛一破为二。
易安然透过人群间的缝隙向远处望去,只见一人身着黑色战衣骑在身披银色战甲的栗色烈马上,手中弯弓拉成满月状,衣角随风高高扬起,那修长挺拔的身形竟异常熟悉。易安然瞪大了眼再反复看了几次,终是心底一寒,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千万支箭矢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啸鸣声狠狠的扎在青州军民的胸口,原本喧嚣的人群渐渐沉寂了下去,化作几缕青烟在青州上方久久不散。
青州城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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