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于地,舞衣如血。初时,那水袖掩面,只能看到烛光下她青丝间金色的花簪,反射出跳跃不定的光芒。随着乐声渐起,她身姿舒展,娇美的容颜上,一双寒眸如雪。

“快看,舞曲开始了!”

他谈笑间向她看了一眼,只此一眼,他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她长袖善舞,水袖柔而不媚地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如行云流水,一甩一收,张弛有度,她衣袂翻飞,长裙如墨,以舞台为画布,将这一小方天地染成她的颜色,摇曳生姿,舞若翩跹,不动则已,一舞如飞。

“卓悦,你可知前些日子醉红阁新来了一批舞女,据说昨夜李大人摆下五十寿宴,便请来了这些舞女,那当真是舞若惊鸿呐!”宁青“啧啧”一叹,“也不知我哪天也有机会一饱眼福。”

“你不要你的烟儿啦?”

宁青翻了个白眼,无力道:“烟儿美是美,就是太凶,而且人家贵为少爷,又不会一天到晚呆在醉红阁里为我跳舞,总归得找个烟儿不在时也能排遣寂寞的人吧?”

“和我待在一起让你觉得寂寞?”卓悦露出了一排明晃晃白森森的牙露齿一笑。

宁青顿感不妙,一阵头皮发麻,强笑道:“嘿嘿嘿,怎么会呢,每当你请客时我都会想,有友如斯,人生足矣。”

卓悦:“”那不请客的时候呢?

李府内,一位青年侧倚在庭院凉亭的柱子上,随手拨弄了两下枕在腿上的琴弦,琴音清越,如水中涟漪轻轻荡开,地上,散落着几幅未干的画卷,画卷上,女子舞衣如血。

“二公子,萧公子今晚与好友在天香酒楼聚宴,问您去不去。”一位侍女躬身问道,不敢抬头去看公子的容颜,低垂的头颅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展开的画卷。

李二公子抬了一下他的桃花眼,长长的睫毛一颤,复又低垂,打落一片阴影,连左眼下的泪痣都仿佛黯淡了几分,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了冷冰冰的两个字,“不去。”

“是。”侍女感受到二公子的情绪不佳,不敢多言。

昏暗的屋里唯有烛火跳跃,映得那双漆黑的眸子偶尔闪过一道微光,少年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抚摸着那张银制面具,微凉的指尖一点点地描摹出每一道纹路。

屋门忽然“吱呀”地一下被人推开,很快有几名侍女打扮的人端上了各色菜肴,以及一些小吃,甚至还有甜品,突如其来的变化就连少年也是微微一愣。

“这些是天香酒楼的菜肴,千月坊新出的点心和你爱吃的小吃,我都弄了点来,适可而止,不要一下子都吃了。”青叶依旧抱着剑站在阴影里,看着少年瞪直了的目光和微微张开的口,不禁蹙了下眉头,“我说的话,你听见了?”

少年似乎才回过神来,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强烈的光芒,常挂着笑意的嘴角更是上翘了一分,与平常不同的,笑容里多了点生气和温度,“你该不会闯了什么大祸吧?”少年忽而问道。

青叶不悦道:“怎么这么问?”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少年嘀咕一声,依旧狐疑地看着黑暗中的身影,“当真无事?”

看着少年连他的好意也不敢轻易接受的模样,青叶的目中闪过一丝奇特的色彩,他微微一顿,才道:“无事。”

“红娘,请问那日为家父祝寿的舞女可在?”李家二公子眸光微闪,姣好的桃花目中勾起情意款款,连左眼下的泪痣也仿佛凝聚了万千情丝,这是一个美得让人见过一眼就无法忘怀的男子,不知他这一路走来,勾走了多少女子的心。

红娘是这醉红阁的主人,端庄温婉,又风情万种,但她不矫作,不献媚,落落大方,倒是与其他的青楼老鸨有着极大的区别,“李公子说的可是舞女翩跹?她不愿留下,如今已经离开。”

李公子眉梢一挑,“你为她们赎身,就这么随她们离开?”

“李公子说笑了,醉红阁里的姑娘,从来来去自由,无人强迫她们留下。为舞女赎身,纵然有为醉红阁考虑的打算,多半是见她们可怜罢了,”红娘微一欠身,“翩跹不在,李公子若有他求可尽管与红娘说,红娘尚要接待客人,李公子请自便。”

少年虚弱地倚靠在一棵大树边,本就苍白的面色如今更加苍白了一分,他猛烈地喘了几口气,可胃中依然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一时没忍住,又“哇”地一声吐出了许多秽物。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淌落,略长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树干里。

“自食其果。”远处的青叶只扫了一眼就瞥过视线,冷然地道,见少年仍没有结束的架势,不禁身形一动,又退开了不少距离。

少年:“”不就吃多了嘛。

待少年差不多畅快点了,艰难地扶着树干跌跌撞撞地往回走时,青叶许是看不下去他的前行速度了,这才略有些嫌弃地拿剑尖挑了封没有落款的信送到少年眼前,“新的委托,看起来不难,我便替你先接下了。”

此刻阳光正好,穿过树冠的孔隙斜斜地投下几抹疏影。少年索性靠着树干坐下,取了信看了起来,不料纸中只有三个字南飞雁。少年怔了一下,才冲青叶扬了下信纸,略带讥讽地道:“这就是你说的不难?”

“南飞是西方的一个姓氏,她也说明了只是找个人总不至于你连南飞也不认识吧?”

“真是无知者无畏!”少年微恼,“南飞氏自式微后,其祖上便迁至西夷之地,更是有不少南飞氏人流落西夷,整个西夷又大又荒凉,万一那南飞雁是其中之一,要我何从找起?”

“那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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