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舟楚的左手掌心覆在我左小臂的皮肤上，热热的。
“再调整一下视角，对，就是这样。”舟楚的下巴陷在我的肩窝上就一瞬间便是抬起来，我听到了她的笑声，她的长发也从我的胸口抽离。
我的右手被推动，球杆击球，我不记得有没有进洞，但两颗球撞击的那种有些特质的声音却是永远留在了我耳膜之内，像是潮水中的鱼，总随着我的记忆，浮现又落下去。
舟楚说会将我的歉意带给发小，要是还不行，她会帮忙，不管怎么样，都会让我们两个和好。
“我觉得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以前是，以后应该也是。”
挥手作别相约周日再见时，舟楚对我说道。
这样的喜悦很快就将我一位发小离开我的悲伤事实给冲淡了。
“舟楚出了车祸吗？”
当我讲到这里时，寡言的师父很是敏锐，她揪住了我即将要形成高潮的核心，点出了要旨。
“嗯。”我应道。
“应该没大事吧。”童川玉说。
“既然是３２３说的，我猜八成是死了。”姚紫良说。
“是死了。”这本来就是一个听开头就知道车祸主人公的故事，若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住院，我也不会拿出来说。
“这么说，你和你的那位发小和好了吗？”师父继续提问。
我的脸压着床褥，只靠脖子的力量去摇头，我说：“没有。”
“是在上学那天遇到的车祸吧？这样，就算想要传达，都是死了的人了，应该也没法再说话。”姚紫良的猜测依旧正中靶心。
我没有否认。
“……睡吧。我觉得我今晚要做噩梦了，我不喜欢会死人的故事。”我听到左下的那个床铺位躺着的人翻了一个身，将木床板震动了一下，童川玉的声音才传过来。
“睡了，睡了，好好睡，桑……桑耳散。”师父附和着，她念我的名字，第一个字就差点咬了舌头，但她还是把我的名字念出来了。
“晚安，师父。”我把头缩到被子里，说道。
“果然听了故事就好睡多了，明天再给我讲故事吧，３２３。”姚紫良的话我就当没听到，我已是不再作声了。
我闭上了眼睛。
你有见过一名少女像是一个破沙袋那样被职业拳击手击飞，最终砸落在地面上时的样子吗？我没有见过，但我见过一名少女像是一个破沙袋那样被极速行驶的车辆击飞，最终砸落在地面上时的样子。就在我面前，比那些两百磅级的职业拳击手要更干净利落的击飞法。一瞬间血浆迸裂，最先着力的那个点分成了好几个支节，支节的更支节则因为余力变成了需要专业的法医才能拼合的拼图碎片。
有一滴血溅到了我左脚所穿的白色的布鞋前端，它用了许久才洇染开来。
在周日的上学路上，我选择了特意才会去走的那条，就在那个岔路口，我见到了那样的景象。这让我有阵子根本不敢去看人的脸，才被击飞出去的舟楚，她还是活着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可我的确看到了她才迎面过来的笑容。
我全部的情感都随着她那抹破碎的笑容消失掉了。这是我这之后才发觉到的。
……我不再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动。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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