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那这庙是咋样?”我不安地问道。

二爷眯着小眼睛四处瞅两下,摇头道:“不干净呦!阴鸷眼是最招孤魂野鬼待见的,你搁儿破庙待了一夜,没发生啥事儿吧?”

“没啊。没啥啊!”我赶紧晃晃脑袋,一股倔驴脾气。

“没啥事儿咱就走,要是找不着村子落脚,今晚咱又得打肚皮鼓了。”

“不是还有郭老爷子送的鸡腿么?”我问。

“还有啥鸡腿,昨晚睡坟头,全拿来祭墓主了。”二爷说罢,转身就走。

我环顾一眼破庙,依旧没有发现那盏油灯,只好灰溜溜地跟上了二爷。

门前那口大红松下的吊钟,风一吹,晃悠两下,发生沉闷的声响。

翻过了山,山脚下一片云烟在望,炊烟袅袅,鳞次栉比的老房子一家紧挨一家。

“小子,二爷教你,咱路挡子不驱邪治鬼的时候,是咋走江湖的。”二爷冲我笑笑,掏出一张幌子,拿竹棍子一架,左手一提,右手套着虎撑,把褡裢往肩膀上一放,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摆完门面,他又说道:“咱路挡子是不吆喝的,咱用虎撑,虎撑一响,名医到场!”

哗啷哗啷

我跟在二爷后面,随这小老头招摇过市,身边的村民赶过来凑热闹,我觉着挺不自在的。

走半道上的时候,吱悠一声,木门敞开,一老农迎出来,眉毛眼睛透着难色。

“瞅见没?”二爷得意地一笑:“这么快就有活儿找上门了?”

“两位是郎中先生?”这老农横眉竖眼,蒜头鼻,倒是个地道的庄稼汉。

“差不离呢。”二爷豁开嘴笑道:“有啥咱能帮上忙的?”

“老先生,不!活神仙!您可得救救俺娃儿!”这小老头急头白脸的,怕是摊上了麻烦事儿了。

“咱不搞那客套虚的,棒槌打在鼓点上,挑重的说!”二爷正色道。

那老农姓谭,本地粮农,出事儿的是他孙儿,谭家明。

“家明?还能说话不?”老谭把他扶起来,只见他用毛巾包着头,精神恍惚。他父母在一旁照顾着。

那谭家明恍惚睁开眼睛,眼珠子呆滞无神,白乎乎的。

“二爷,这是咋回事儿?”我诧异道。

二爷挥挥手,说道:“莫急,真正的病根在头上。”

那老谭点头默许,拆开了孩子头上的毛巾,毛巾一撤,露出一只软乎乎的大疙瘩。

那疙瘩是块肉团,肿在小孩额头偏上的地方,就像寿星公那样。但这疙瘩看上去就跟块金元宝似的。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咋整,孩儿他娘用了些土方也消不了肿。”老谭说道。

二爷晃晃脑袋,问道:“你们都给娃用啥了?”

“用鸡蛋白搅着薄荷汤孵了一晚上,还是没见效。”孩子他娘回道。

二爷伸手压了一下孩子头上的疙瘩,柔软白乎,足有拳头大小。

“咋样?孩子可是磕着碰着了?”老谭焦心地问道。

“确实是磕着了,而且磕得不轻。”二爷说道:“薄荷的确消肿,但治标不治本。我问你,孩子夜里闹腾吗?”

“说胡话算不?这孩子玩心太大,今天搁儿东家玩,明天搁儿西家闹,昨晚上还说欠了虎子几个金元宝呢。”他娘说道。

“金元宝?”二爷皱着眉头。

我估摸着这小老头也没啥童年,金元宝是啥都不知道,小时候在喇子山,这玩意儿老流行了,用两张纸叠成四角形状,放地上摔,摔翻个面儿就算赢。我们叫做:打宝,或者砸元宝。

我会心一笑,想不到还有这小老头不知道的玩意儿。

“小七,那你看谭家小孙额头上的疙瘩像啥?”

被二爷一提醒,我瞅了个仔细,眼瞅着这大疙瘩真像一个金元宝。

“老先生,那咋办啊?俺老谭家可就这么一棵独苗,只要能救,要啥都行啊!”老谭老泪纵横,看得我都心酸。

这副场景我很熟悉,当年在喇子山我奶为了救我,也可谓是操碎了心。

“放心吧!”我拍拍胸脯:“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你?”二爷摆出一副嘲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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