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就能带她去玩了。

上幼儿园后,聂焱担心安安在幼儿园里被欺负,三天两头的跑去幼儿园外面守着,说是要让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看看,安安有个特别高大威猛的父亲,想要欺负安安的小孩子,最好想清楚。

聂焱说这话的时候,梁柔还觉得他孩子气。

谁能想到,也不过是很短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梁柔又想要安安说话,又怕安安问起聂焱,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不敢在孩子面前露出黯然的情绪来,她要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甚至要语调温和的说,“聂聂忙工作呢,给安安挣钱买裙子。”

这是聂焱曾经说过的话,每次周一聂焱离开家去公司的时候,安安就要跟聂焱在幼儿园门口上演离别大戏。

孩子舍不得他离开。

聂焱就跟安安说,他要去工作,然后给安安挣钱买裙子。

为了漂亮的裙子,安安才勉为其难的放开他的脖子。

也为了这个承诺,这一年聂焱给安安买的裙子尤其多。不过现在那些裙子都在齐奶奶那间被封存的房子里,一件都没有拿出来。

梁柔心情起起落落。

从考场走出来之后,她带着安安去了商场,没有那么多钱买聂焱以前给安安买的那些华美裙子。总归便宜一点的还是要给安安买的,寒假考试结束后,很快就要过年了。

大人的心情怎么样不重要,孩子总不能惨惨淡淡的过年。

过年前的一个月商家就开始放一些欢庆的音乐,梁柔领着安安,身处其中,梁柔都有一种玄幻感。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跟齐奶奶一起准备年货,带着安安到处采买。她们会拉一个小车车,放采买的东西,安安走累了,也能坐在车车里。那时候安安好似每时每刻都是笑嘻嘻的,一身的软肉肉,谁家了都稀罕。

现在梁柔带着安安走在一片欢庆中。

梁柔表情木然,安安一脸的平静,母女俩都没有半点喜气。

安安瘦下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梁柔觉得她个子长了一大截,人变的细细瘦瘦的一个。要不是每天孩子都在她身边,她甚至要怀疑,从前那个胖的跟聂焱抢着吃的安安,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期末考试后,梁柔又买了一个跟齐奶奶当时用的一模一样的小车车。

然后拉着安安,开始四处采买。

她想让孩子胖一点,也想让生活,更忙碌些。每天呆在家里,满脑子的记忆挥之不去,还要在孩子面前不泄露情绪,太煎熬了。

梁辛病好后,又开始回来公寓住。

看梁柔忙忙碌碌的,还开玩笑说:“今年就咱们姐弟过年,姐,你可得多给我做些好吃的。”

去年梁辛的年过的很糟心。

回家发现了母亲的隐情,今年梁辛不打算回老家去了。反正母亲已经有了新生活,有了人照顾,那么他就在临海陪着梁柔母女吧。

梁柔学着齐奶奶的方法,准备年货。

她很用心的做着每一道菜,但是味道跟齐奶奶做的,总归还是有差距。

安安还是胃口不开,吃的不多。倒是梁辛,满口称赞梁柔这几年手艺的进步,吃的狼吞虎咽。

梁柔跟安安对视,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怀念的光芒。

要是齐奶奶还在,做的东西比这些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过年期间,聂家大宅举办了新春酒会。

徐泽池跟关墨代表各自的家族来参加。徐泽池端了杯酒,跟关墨站在一起,撇嘴说:“咱老七可真行啊,我家老爷子夸他上天,我又成了对照组。”

关墨就说:“行了,这种风凉话,亏你说的出。”

这话音刚落,聂焱就举着酒走了过来,叫,“二哥,三哥。”

聂焱今天作为宴客主任,一身全黑的西装,连衬衫领带都是一气的黑,这样的搭配很少见。不过倒是显得别致,加上聂焱最近瘦了很多,这么一穿,显得他一身英气,眼睛就跟苍鹰一般的锐利,整个人光芒四射。

关墨见聂焱就说:“行了,对着我们就别演了,我都替你累的慌。”

聂焱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变,“三哥,我没什么的。”

他这副样子,倒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关墨叹气。

徐泽池没有关墨看的透,嘻嘻哈哈的说:“老七啊,从前我还当你是小弟弟般护着。这两年发现,我可真是睁眼瞎,居然把你这样的家伙当弟弟,真他妈的丢人现眼了。”

就聂焱这样的,办他十个徐泽池,都是小意思。

聂焱还是笑微微的,“二哥,在我这,你永远是我的好二哥。”

这下好,徐泽池没话说了。

聂焱很忙,今晚来的人,谁不想跟基海兆业的新任继承者说两句话,满场的人都在围着聂焱打转。

“失陪。”聂焱礼貌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徐泽池满肚子话只能跟关墨说:“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能干呢?我这辈子要是有他这拿得起放得下的魄力,何至于栽在女人身上,拔不出腿。”

徐泽池多情,碰见女人就容易心软。

这些年公司旗下的捧出来的女明星,多多少少都跟他有些关系。在外,徐泽池的名声真是臭不可闻。徐家的老爷子骂徐泽池也是为此!同样是对着女人心软,聂焱上一次被女人弟弟坑了的事情,大家就都说聂焱重情义。到了徐泽池这里,他捧女明星就成了风流下贱。

有天理没有?

关墨目光跟着在场内不停应酬的聂焱,不客气的对徐泽池说:“也不怪你看不出他的怪异,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情。”

这话徐泽池就不赞同了。

“我怎么不知道了?要说咱们兄弟里,最知道感情的人就是我!尤其是女人,这么多年,我一个都放不下。不像你们,玩完一个甩一个!半点不心疼。”说完这个,徐泽池就动了心思,“前面那个,我瞧着也是一般,后来的那个什么柔的,那可真是个极品,聂焱要是诚心不要了,我可不介意当接盘侠。”

说起女人,徐泽池一脸的陶醉。

关墨却目光锋利起来,“我警告你,聂焱的女人你别动歪心思。要不然,他整死你都没人求情。”

徐泽池表情一僵,余光刚好看到什么,往门口等放下努嘴,“那这个怎么说?我也没见聂焱整死动她的人啊。”

关墨回头去看,正好看到尹雅穿着一身红裙,艳压群芳的走进聂家大厅。

尹雅一脸胜利者的笑容,看在关墨眼里,格外的刺眼。

对徐泽池,关墨是这么说的,“怪不得你家老爷子骂你呢,你这智商也是没治了。要我说,你跟你家那位,还真是天生一对!挑不出更般配的了。”

徐泽池想起家里的田本洁,气的跳脚,“她那样的蠢货,你拿来跟我比!我这么的英明神武风流倜傥!”

没等徐泽池说话,关墨就已经走了,往聂焱的方向去,因为他看到尹雅已经找着聂焱走了过去。

只不过大厅里的人多,关墨今天代替关家来出席的,一路被不少人拉住说话,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

尹雅是真的觉得扬眉吐气。

聂焱成了基海兆业真正的当家人。

这可是她过去多少年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走近聂焱,开口说话的时候,激动的声音都颤抖,“焱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聂焱回头,对着尹雅,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最恰到好处的微笑表情。

他说,“尹小姐并不在今天的邀请名单里。”

肯定句。

尹雅有些僵硬,她的确没有收到邀请函。可是她是尹雎的姐姐,尹雎今天是代表还在外面执行任务没有回来的尉迟翊来参加宴会的,她作为尹雎的姐姐,陪同而来理所应当。

尹雎在来的路上就跟尹雅说了,见到聂焱哥,让她放低身段,好好道歉,从前的事情都是尹雅做的不多。

请求聂焱的原谅。

这话,尹雎不知道跟尹雅说过多少遍。

尹雅心里有数,此时见了聂焱,她除了一开始的激动忘情之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深情并茂的说:“焱,我从前错了。你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再说,要不是有当初的事情,你父亲也不会彻底厌弃了聂子赫,我也是在帮你啊。”

人嘴两张皮,话怎么说都成。

尹雅其实也想过关于过去的那件事,她要怎么跟聂焱道歉解释才好。不承认错误肯定是不成的了,她趾高气扬也不过是对着还什么都不是的聂焱,如今的他,可不是她能颐指气使的人。

既然必须道歉,那也要想个对自己最有利的说法。

当年尹雅跟聂子赫一起算计了聂焱,这事情是板上钉钉的。想要翻案,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说,当年她做的事,是为了聂焱。

尹雅觉得自己的说法天衣无缝。

聂子赫的确是在当年算计了聂焱之后,被聂兆忠渐渐疏远。

尹雅想的是,当年聂焱那样被人算计,聂兆忠虽然嫌弃聂焱自己粗心大意没有能力,可是对于另外一个给亲兄弟下套的儿子,只会心寒。

大户人家,最讲究兄友弟恭。

聂子赫当初的做法,怕是碰了聂兆忠的底线。

如此一来,聂子赫被彻底厌弃,而聂焱一举上位,回来继承一切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尹雅说完解释的话,一脸的真诚感动。

她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结果,就看到聂焱举着手中的香槟杯,手臂伸直到了她面前,带着寒气的香槟从头儿浇下。冷到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尹雅今天是花了红妆,穿着礼服来的。

被聂焱这样一杯酒倒下来,一切都毁了。

尹雅想尖叫,却生生的忍住。

她不能引起注意。

聂焱盯着到这种时候,还想着要掩盖丑态,维持骄傲的尹雅,问她,“醒了吗?”

到这时候,透过不断从头发里滴下的酒,尹雅才看到了聂焱眼中的肆弄,冰冷。他就像是在冷眼旁观一个笑话,就这样,毫无感情的盯着她。

关墨走到跟前看到聂焱把酒往尹雅身上倒,就暗叫不好。

没等他拉住聂焱,就看到聂焱拿起第二杯,接着往尹雅头上倒。聂焱的动作看起来半点情绪都没有,像是个贪玩的小孩子,在做着自认为好玩儿的事。

关墨上前拉住聂焱,“你冷静点。”

聂焱脸上还是笑,根本表情都不带变的。

尹雎这时候赶过来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狼狈极了的尹雅,“聂焱哥你怎么能”

尹雎跟尹雅性格不同,说话的语调软的很,带着丝丝的委屈。

关墨恨的咬牙,肃声道:“快带着你姐走!尹雎,别以为你嫁了尉迟翊,我们就不敢动你!”

尹雎眼睛一眨就有了泪。

关墨实在烦,不顾环境,直接开吼,“滚!”

尹雎哭着带着尹雅走了。

尹雅一直都是傻愣愣的表情,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尹家姐妹走后,现场的气氛就变得很怪异。

关墨才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拉着聂焱去了楼上的卧室休息。聂家的大宅,关墨从小就在这里玩儿,位置布局熟悉的很。

将聂焱推坐在卧室内的沙发上,关墨有些气虚,“你这又是何必?”

只怕不到明天天亮,聂焱在新春晚宴上对着尹雅发飙的事情,就会传遍临海市的上流圈子。

闹的这么难看,尹雅没了脸面,难道聂焱就有?

关墨不赞同,“你想办她,办法多的是,何必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聂焱到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些,他搓了搓脸,一脸无所谓的说:“我怕什么。”

这可真是让人上火。

关墨只能好言好语的跟聂焱说:“你家老爷子现在对你还没有完全放手,我不信你不知道,这种时候,小心谨慎为上,闹大了,可不又让你家那位老二占了便宜。”

说这些,聂焱根本不往心里去。

关墨没办法,只能往他心里戳,“你也想想你外面的那位,你把尹雅惹急了,对付咱们她不敢,对付你外面的那位,她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别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果然,还是关墨看的透。

这话说完,就见聂焱坐直了,目光阴霾,一脸的杀气。

看他想通了,关墨就站起来,“我先出去给你圆圆场,就说你是喝醉了,你等一会儿再出来。”

关墨走出聂焱的卧室,远远就看到聂兆忠被人扶着走过来。

今晚聂兆忠只是露面了一下下就上楼休息了,说是身体不好,可是身体再不行,总不可能连一场宴会都撑不下来。显而易见的,就是想把今晚的主场留给聂焱,让聂焱成为这场宴会唯一的焦点。

也表明自己退位给儿子的决心。

这会儿这位大佛来了,可见是刚才聂焱闹的那一出,聂兆忠在上面已经收到了消息。

关墨心里发愁。

见了聂兆忠,礼貌的叫了声,“聂叔。”

聂兆忠私底下当然没有在媒体上那么和蔼可亲,但是对关墨,他还是像个正常的长辈。

“这不是墨墨吗?你送阿焱上来的?你刚才一直跟他在一起?那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对关墨,聂兆忠还是很欣赏的,从小就心思多,关家教育出来的孩子,没有一个蠢的。

关墨露出亲近的表情,有些孩童顽皮的语调跟聂兆忠说:“聂叔,聂焱他刚才喝的有点多,所以才会行为过激。不过我瞧着这样也好,他出些纰漏才显得好相处,要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那些股东该着急了。”

这话说出来,聂兆忠都笑了。

要不说他欣赏关墨了,就冲这份随机应变的心思,聂兆忠就羡慕关家的好风水,这样机灵的孩子,他怎么没有呢。

聂焱好是好,可是有时候太过直率,刚硬易折啊。

聂兆忠就当给关墨面子,没再多说,拍拍关墨的肩膀,“好孩子,有你待阿焱的这份心,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能安心了。”

关墨不敢放松,继续说:“聂叔,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当年子赫跟尹雅算计聂焱的事,在谁心里都是一个坎,聂焱过不去,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过不去。要不是顾及着场合,刚才我会先聂焱一步动手。”

这话是想让聂兆忠回忆一下,聂焱今天行为失当,是聂子赫跟尹雅挑衅在先!

关墨还是不想让聂兆忠对聂焱今天的行为感官不好。

聂兆忠当然懂,他说:“那你们兄弟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一句话,把关墨说愣了。

什么意思啊?尹雅不说什么聂子赫可是聂兆忠的亲儿子!当年要不是聂兆忠护着,聂子赫早让他们兄弟给整残废了!

现在聂兆忠这句有仇报仇是什么意思?

就算心眼儿多如关墨,在聂兆忠面前,也只有傻眼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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